指望着一群在受害者的血泪中获得利益的人自我反省是不现实的。
同样的, 指望着能用言语上的道理将他们说服,改变他们的思维,也是不可行的。
以御三家为首,世家为中心的咒术界结构已经维持了千年, 它有过辉煌灿烂的时刻,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 这种光辉必将褪色, 将内里血与泪构成的土壤暴露出来。
现有的体系是落后的,是被时代所抛弃的, 然而体系中的许多人还沉湎于此, 不愿醒来。
直哉可以理解这种心情,也能理解他们不愿面对格局剧烈变化的未来但是, 这种变化不会以他们的意愿为转移。就算没有他, 没有五条悟, 早晚也会有其他人站出来,推动起这场变革。
而现在他所要做的, 不过是叫这群装睡不愿醒来的人们知道已经有人在他们耳边摇铃铛了。
要么继续装睡, 要么站出来试着阻止他。他接受一切反对、愤怒、憎恶的声音, 并会一边听着他们的尖叫怒骂,一边将他们统统碾碎。
“我想说的,有且只有一句”
台上的人, 用最温和的声音,说出了最嚣张的话语。
“时代早就变了, 还在搞抱团歧视,不如抱着你们腐朽的观念,去吧。”
此话一出,台下的观众都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样, 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最后,直哉比了一个国际通用问好手势,微笑着说“谢谢。”
然后他便下台了。
下台了。
丢下一群被他震惊到话都不会说的观众在底下,自己优哉游哉地跑了。
一片死寂中,忽然飞出一声悠扬的口哨声。
“哈哈,好耶”
五条悟大笑,独自一人的鼓掌声响彻全场。
片刻后,众人哗然。
不光是受邀来参加这场仪式的外人,连禅院家的人自己都懵了这到底怎么回事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这是在羞辱我等吗禅院家的各位,请务必给出一个答复”
“闹剧何等闹剧简直荒唐”
之前还觉得十影比起六眼来说更低调的人,现在统统被打得脸火辣辣的疼。
什么低调不过是还没暴露出嚣张的一面罢了等他露出真面目的这一刻,没人不为这份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嚣张倒吸一口凉气
谁能想到禅院直哉居然敢在这种场合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出来
看着这群人五花八门的作态,五条悟连装都懒得装了,大摇大摆地把双脚抬起来搭在桌沿上,笑着对旁边一脸震惊的夏油杰说“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
夏油杰苦笑一声“这已经不是好不好玩的问题了”
这完全是在造反是踩着世家们的神经跳舞
一旁的歌姬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硝子看了她一眼,在喧哗声中点了根烟,叼在嘴边叹息道“不得了啊。”
这哪里是什么小狗,这分明是一头深藏不露的恶龙。
现在,他终于向世人露出了一点獠牙,告诉他们该变天了。
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直哉通体舒畅,边下台边脱下了沉重的礼服外褂,随手搭在架子上。
他听到五条悟的口哨,低低笑了一声。
负责给他整理服饰的侍女都惊呆了,捂着嘴巴呆呆看着他,“直直直直哉大人”
直哉笑眯眯地低头看她,“嗯”
年轻的侍女脸一红,慌张地问“您,您那么说,真的没问题吗”
外面的喧哗声已经沸反盈天了,不用看就知道场面有多混乱。
直哉抬起头来,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眯成弯弯的狐狸样,“应该是有很大问题,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
求仁得仁,没什么问题。
就是可能把学姐吓了一跳,下台前他稍微瞄了一眼歌姬的脸都煞白一片了。
估计是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不过五条悟那家伙倒是开心得要死,一看就是很喜欢这种场面,喜欢得不得了。
这么嚣张的发言的确不是直哉能想出来的,他苦思冥想许久,觉得能够给众人留下一个最深刻印象的办法就是模仿五条悟。
怎么嚣张怎么说,怎么招人恨怎么来,反正憎恶是比爱戴更加浓烈持久的情绪,他不需要太多人爱戴自己,只需要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在做什么,别装看不见。
“等我老爹来了,帮我带句话。”
直哉把身上零零散散的小物件全都扯下来,揉成一团交到侍女手上,“就说不想搞事的继承人不是好继承人”
侍女手忙脚乱地接过这一切,惶惑不安道“什么”
直哉轻笑“你说了他就明白了”
反正直毗人那老头自己都是靠伪造十影法上位的,他俩谁也别挑谁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