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
自从昨晚甚尔突然态度大变之后,他就感觉自己坐上了一辆不知道通往何方的快车。他无法跳车,更无法让它停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横冲直撞,将自己拐到了一条完全没有设想过的道路上。
他不安地握紧了拳头,眼睫微颤着垂下。
这群人将他带进了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没有窗户,出入口只有一道把守森严的大门。
房间里的照明都是昏暗的蜡烛,直哉被指引着站到正中心的高台上,俯视着台下所有殷切看着他的人们。
他开始抑制不住地感到紧张,手脚发凉,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忽然,他不经意地瞄到直毗人的脸,看见他正悄悄对自己做着口型
光。
是了,他曾对直哉说过,如果他是禅院家的光,就永远不必担心自己做的不对。
十影法会值得禅院家所有的耐心。
所以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当着这些见多识广的老怪物的面,撒下一个弥天大谎,让他们相信自己就是那道禅院家等待了五百年的光
直哉深吸了一口气,在禅院家所有长老们无比期盼的视线中,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他做出一个刺猬的手影,轻吐出那个震惊过所有人的名字。
“灭尽”
“怎么是你”
在回到直哉原本的小院时,甚尔远远地注意到了一个人影。
是真奈。
他们已经许久不见了,自从她上次利用条月御子引起骚乱过后,甚尔就再也没见过她。
此时再见,他也只是皱起了眉,丝毫没有见到故人的熟稔感。
真奈消瘦了不少,在失去自己的术式和卧底的身份后,她在禅院扇身边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她的双眼中已经没有了光。
听到甚尔问话,她也只是机械性地抬眼,回答道“扇大人将我送回来谢罪。”
甚尔一回想,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事儿。
当初她的一意孤行差点害死了直哉,虽然本意并非如此,但结果就是直哉被迫暴露了秘密,而她也因此被直毗人赶走了。
甚尔本以为直哉会出言留下真奈,可事后问起,他却一反常态地冷静道“是她自己要走的。”
于是甚尔以为是真奈没有脸面再留下来。
现在被禅院扇像送个物件一样打发回来,她心中想必也很不是滋味。
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很稀奇的,甚尔没有出言嘲讽真奈,他只是很平静地说“你也好、我也罢,我们很快就不会再出现在他身边了。”
身为禅院的光,他会拥有更训练有素的侍从,然后像神明一样被供奉起来。
真奈的瞳孔微颤,终于有了几分活人的气息,她轻声问道“他们说直哉少爷觉醒了十影法”
甚尔颔首“是真的。”
不是真的,也只能是真的。
自从灭尽龙出现在世人眼里的那一刻,直哉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真奈似乎从他平静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某种深藏着的压抑情绪,她忽然笑了,憔悴凹陷的眼窝中,一双精致的凤眼显得格外黑亮渗人。
“你终究带不走他。”
甚尔其实很想回刺她一句你想要的也不可能成真,直哉不会与直毗人反目了,他们会一直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一条改变禅院家的战线。
但最终他也没有拿这些话来刺伤真奈。
他有些疲倦了。
放眼望去,直哉的庭院还一如往常。只是曾经在庭院中的三个人都不会再回来了。
物是人非。
“天呐”
和交流会上那些人一样,禅院家的长老们一看见灭尽龙,就被它的强大和威严摄去了心神,口中唯余惊叹声。
他们似乎还想靠近来看看它,但是都被它威吓着逼退到十米以外。
那饿狼般的视线实在磨人,要不是直哉压着,灭尽龙早就暴动了。
它伏低了身躯,将直哉严严实实地护在腹部底下,不许任何人窥探。
大长老最先回过神来,满脸赞叹地问直哉“这只式字就叫做灭尽”
直哉抿了抿唇,低声道“对。”
其实是叫阿咩,但他不打算告诉这群人。
接下来,大长老又代表其他人问了他一些问题,大多是有关于灭尽龙的强度以及能力的。
直哉瞒下了它可以吞噬咒力的情报,只说它拥有极强的肉体破坏力,甚至连它超强的自愈能力都没提。
他担心这群人一个上头,要求他和灭尽龙现场演示一下。
不过这也足够了,记载中的两只玉犬还没这能耐呢。
大长老越问越满意,直哉的言谈举止都十分沉稳。对他提出的问题全都对答流畅,思路清晰,根本看不出是一个五岁小孩的样子。
一开始他还有些惊奇,不过仔细想想,他们禅院家十影法的继承人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