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请皇祖母责罚。”
“我原预备让人请你来陪我吃酒膳呢,没想到你竟先来赔罪了?”太皇太后笑吟吟道,一面往次间里引,把跟前侍立的都打发出去了,才道,“什么事儿,弄得这么正经八百,怪唬人的。”
结果她跪下了,磕了头说“皇祖母,今儿我见了忠勇公福晋,说了几句话,这会子想来大大不妥。我没了主意,唯恐生出事端,特来向皇祖母告罪。”
太皇太后见她这么隆重,心下便一沉,只是碍于她封了皇后,也不能太伤她面子,便让她起身并赐了座,“先别忙磕头,什么要紧事儿,总要说明白了,我才好替你做主。”
于是她把自己和薛福晋的对话,一字不漏又向太皇太后复述了一遍,最后怯怯说“ 我也不敢欺瞒皇祖母,薛公爷是我干阿玛,又是先皇后的父亲,我心里还是顾念他们的。可我如今既进了宫,就是宇文家的人,世上也断没个为了干亲,损害夫家的道理。我就是有个想头儿,要是薛公爷能把兵权交还朝廷,自己辞官下野,主子兴许看在他早年的功勋上,能留他一条性命。”
太皇太后听完,长长叹了口气,“你重情义,我早就知道的,有这想头也是应当,谁愿意闹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可你到底不明白朝堂上那些事儿,胆子是权力喂出来的,权力越大,野心就越大。我经历了四朝,见过太多的争权夺利,人心真是贪,从别人碗里扒拉吃食,那是件高兴的事儿啊,尝到了甜头,谁还愿意生火做饭?莫说薛家不肯放权,就是放了,他的那些朋党们也不会安生,朝中势必会有一场大变革。”
横竖想保全,希望是不大了,嘤鸣低着头说是,“奴才糊涂了。我这会子就是怕,我出的那个主意……”
太皇太后瞧了她一眼,“这个主意是真不好,虽说后头还接着劝他致仕,可你想过没有,倘或他只做了前一半儿,后一半儿没听你的,你就是给皇帝下绊子,有意的坑他了。”
嘤鸣心头作跳,她自然也是发现了这个错漏,才急着来找太皇太后补救的。要是薛家明儿当真呈报朝廷,说病重难以离京,那她今天见了薛福晋就成了所有人心头的刺,届时她能不能再在这后位上坐下去,齐家能不能保得满门性命,就难说了。
她复又跪在太皇太后腿边垂泪,“皇祖母,您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吧,这回我错得过了,只怕还要连累家里……”
太皇太后沉默了下,还是将她拉了起来,“明儿过大征礼,钦天监看了日子,下月二十太阴犯房宿,宜婚配。”说着顿下来,捋捋她的鬓发说,“立后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一旦定下,若不是犯了大罪,绝不会更改。你要是寻常的嫔妃,这会子就该降罪了,可你是皇后,有点儿小小的错处,我也包涵了。不过你要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别说是薛家,就是你齐家,你是出了门子的姑娘,也不宜再过问娘家的事儿了,可要记住了。”
嘤鸣说是,“一切听皇祖母吩咐。”
太皇太后毕竟是几朝历练出来的,这点事儿好像也没在她心里掀起什么波澜。她甚至留她进了膳,席间叮嘱她“明儿还是要上皇帝跟前去,把这事的原委告诉他,不必隐瞒什么。夫妻和敬最要紧,你们才开头呢,要是这头没开好,心里有了疙瘩,往后的几十年怎么处?”
嘤鸣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回去的路上松格说“老佛爷总算还顾念您,其实这件事不向慈宁宫回禀,薛福晋也不能满世界嚷嚷,说是皇后娘娘给我们出的主意。”
嘤鸣摇了摇头,“这会子有你说话的机会你不说,回头想说的时候,让你有嘴说不清。我去见了老佛爷,反倒能安她的心,知道我自此不会再过问薛家的事儿了。对薛家我算尽了意思,往后再有递牌子一概不见,横竖我的能耐就到这儿,我对得起深知了。”
太皇太后是最老道的政客,第二日干脆使了一招釜底抽薪,派了三位专事负责慈宁宫的太医登了薛家门,美其名曰“老佛爷得知公爷要带兵出征,特派近身的太医来替公爷请脉,以保公爷路上平安”。这么一来断了他称病滞留的可能,也好催他尽快上路,以防生变。
皇帝呢,一向耳聪目明,他哪能不知道昨儿薛福晋进宫的消息。他只是有点儿生气,为什么她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明知道他和薛家不对付,为什么还要见薛家的人!
所以她来之后,他硬着心肠晾了她半天。本以为她会惴惴不安,会提心吊胆,可是当他从三希堂出来的时候没看见她的踪影,问了三庆,三庆说“回主子爷话,主子娘娘在后头体顺堂。这会子饭点儿还没到,娘娘饿了,传膳房早早儿开了晚膳,怹在后头排膳呐。”
这个没良心的!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跑到他的地盘儿上受用来了,还随意吃上了他的御膳房!
小富颠颠儿过来,手里捧着一只五福大珐琅盖碗,见了皇帝一呵腰,“主子爷,娘娘点了一品肥鸡酸白菜,说近来爱吃酸的,奴才这就给娘娘送过去。”
皇帝干瞪眼,“这还点上菜了?”
三庆也相当佩服娘娘的定力,万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