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
妈妈活着的时候,妈妈被爸爸打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来
没有妈妈,我上不了学了。
没有妈妈,没有人做饭给我吃,抱着我睡觉了。
只有爸爸带人回家来喝酒的时候,我才可以吃饱。
有一天,顾叔叔来家里喝酒。
顾叔叔跟爸爸说,他在外地见过我这样的小孩,坐在街边乞讨,一天能讨好多钱。
几天后,爸爸抱着我,上了去外地的火车。
他只给我穿很少的衣服,把我放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大街上。
好冷
好冷啊
我冷得缩到地上发抖。
来来往往的人都觉得我好可怜,给我钱。
就是没有人像妈妈一样,抱紧我
我好像生病了。
我的大脑不能思考,经常忘记自己在做什么。
只记得,很难受,很痛苦,很想妈妈。
我想回到家里,不要上学,不要电视,哪怕寂寞一整天也不要紧,只要等到天黑尽了,妈妈就会回家来。
我
我想死
妈妈
我知道你说的“不要生我下来受苦”是什么意思了
妈妈我可不可以不要出生啊
对了
陈爷爷来家里跟爸爸喝酒时说过,他是,我们家的大媒人。
因为他,爸爸才可以娶到妈妈。
陈爷爷,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原来如此。”
杨珊收回手。
她视线中,那双手背、手腕部分被晒得深一个色号,但指骨纤细、一看就没有做过活儿的手,根本不是她的手。
她自己的手,形状上没有这双手好看每年寒暑假雷打不动要握镰刀锄头的手,也压根不可能纤细漂亮。
用这双不属于自己的手擦了下“自己”面颊上残留的泪痕,杨珊视线放在眼前那扇脱了漆的老旧木门上,仿佛自言自语般地道“源自少年人单纯的世界观,却又强烈到让人窒息、沉重到让人崩溃的怨憎苦痛,只是将这样的情绪共享给其他人,就能把人的理智冲垮这就是,所谓的精神攻击吧”
抽了下鼻子,杨珊退后半步、与那扇她差点儿推开的木门拉开距离,但再想多退,却发现这具“身体”似乎并不是全然听她使唤。
摇摇头,杨珊道“我不想评价你的行为对错,小孩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力,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有很多人跟我们差不多。”
“不过,既然诅咒自己的出生,恨不能自己没有生下来过你这种程度的报复,比起你现在拥有的力量来说,真是不够看你果然是个小屁孩。”
距离杨珊不到三十公分远的木门陡然形变。
没多会儿,这扇几乎被杨珊“推开”的木门,变成了王世杰。
他脸上没有了那种轻松的、仿佛带着些腼腆羞涩的微笑,五官因愤怒而略微扭曲,显然,小屁孩这个词儿成功地激怒了他“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很幼稚,不成熟。嗯,这个是比较委婉的说法,如果要更直接点的话,我觉得你,弱爆了。”杨珊面无表情地道,“是我的话,有你这种能力,早就想办法拉个帮手把自己的本体运出城,顺便把你爸拉到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山沟沟里去,手脚锤断、泼一身糖水,丢他在蚂蚁窝旁边,兴致勃勃地耐心等个几天,看他慢慢死。”
王世杰“”
“不,是我的话才不会拖到现在才报仇。”杨珊再度摇头,“你小时候虽然没有一般小孩那么灵活,至少还是能自己上床下床、自己开门的。趁你爸打你妈打累了、或是喝醉了睡着了,拿刀子割他脖子很难吗”
“一边记恨根本不管你的你爸打心疼你照顾你的你妈,一边却又什么都不做,你到底在想什么”
“说白了,你就是弱鸡,就是没用,就是没长大。你爷爷那么骂你妈,就因为他对你好,你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爷爷的好。你爸会打人,你害怕他,他害死你妈前你害怕,害死你妈了你还是害怕,就连现在你比他厉害了,你还是害怕。”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王世杰气到浑身发颤,身体像是信息不好的电视画面那样出现不稳定波动。
“我确实不懂,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再怎么了解一个人的痛苦,要说做到感同身受,并不实际。”杨珊点头承认,“不过至少有一点我是知道的,比起自艾自怜自己有多苦命,不如用尽一切能用的办法来保护所有对自己好的人,这才比较实际。”
顿了下,杨珊又幽幽地道“我爸妈都对我不好,都恨不得我没出生过,我没有恨他们。但我爸骂我外婆时,我用刀捅过他肚子。我外婆是我最重要的人,别说是有人打她了,有人骂她,我都要干死那个崽种。”
王世杰“”
“事件怨憎之子已解决。”
“让深陷于怨憎苦痛中的灵魂得到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