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话,直接将任斯年钉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萌芽计划评审时,吴媛媛将野生变异春兰的寻求过程说得很详细,我记得十分清楚。
奇兰峰崖底春兰多丛,唯有两株变异带金边。胡大志冒着蛇咬的危险挖了这两兜,连泥带土一起,一株带回,另一株因为突发状况暂时放在崖底竹篮之中。第二天他们回去一看,篮子还在、工具没丢,但那株春兰却不见了。”
任斯年低着头,佝着腰,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笼在袖中的手在微微颤抖。
汪正新听到这里,内心升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觉,抬眸看着厉浩,听到他继续往下说“任斯年,你来告诉我,你这盆悄悄养了半年的野生变异兰花从何而来”
任斯年没有吭声,依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背,似乎那里开出了一朵喇叭花。
厉浩的声音里满是失望“拿了人家挖的兰花,半点交代都没有,这和小偷有什么区别当时选拔你也在我身旁,为什么不事后说一声感谢”
任斯年没有办法辩驳,偷拿兰花原本就是他一时之举,此刻被老师揭穿,羞愧难当,有心想要解释两句,却发现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一步错,步步错。
任斯年猛地抬头,眼圈有些发红“老师,兰花的确是我捡了个便宜。当初兰花孤零零被丢在崖底,如果不是我及时带回实验室,能不能活过晚上都不定,所以我觉得没必要交代。”
厉浩不怒反笑“按你这个说法,孩子们冒危险挖来的兰花,被你捡了便宜,反倒要对你说声谢谢”
任斯年脖子一梗,不愿意再低头“兰花本是无主之物,谁拿不是一样我觉得并没有做错什么。”
厉浩现在已经完全看不透任斯年,眼前这个一脸倔强的年青人明明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怎么如此是非不分
汪正新听到这里也皱起了眉毛“小任,虽说兰花是无主之物,但你既然知道是几个孩子冒着生命危险挖来,道义上也该说声感谢。闭口不言、据为己有,那不是欺负人吗”
任斯年目光闪动,深呼吸之后终于松开紧握的拳头,苦笑道“他们喊我一声师兄,我也不想欺负人,我只是放不下架子。一开始没有说,后来更开不了口,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汪正新听了点点头,对厉浩道“老厉啊,小任这回说的倒是句实话。有时候真就是一开始抹不开脸,后来没有机会,再后来说了就是错。”
厉浩右手轻抬“不必再掩饰,错了就是错了。”
任斯年将脸转向门边,这一回自己里外不是人,算是把老师得罪狠了。他正在琢磨如何求得老师原谅呢,接下来厉浩问的第三件事却让他遍体冰凉。
“最后一件事,我只问一次,你听清楚了。”厉浩双目炯炯,牢牢盯着任斯年的侧脸,没有忽视他的每一个微小表情。
“为什么要往林满慧那盆春兰中加氢氧化钙”
任斯年嘴角抽动,一股寒气自脚底涌上来,一直窜上头顶。整个人如被冻住,头、颈、肩、胳膊、手指每一分每一寸都僵硬无比,动弹不了半分。
任斯年没有说话,他的身体虽然不能动弹,但脑子却在飞速地运转要不要说实话
不行如果承认这事,岂不是被抓住个天大的错处只要我不承认,谁也无法给我定罪。时间过了这么久,证据什么的早就销毁,绝对不能承认。
想到这里,任斯年下定决定,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老师您听谁说的我干嘛要往兰花土壤中加氢氧化钙我也是养花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厉浩心中一片悲凉,眼神里透着浓浓的失望“我只问一次,你想好自己的回答了吗”
任斯年嗓子干涩无比,但却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他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口水,点头道“老师,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汪正新听到这里,将信将疑地看向厉浩“老厉,任斯年作为团队成员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厉浩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任斯年一眼,站起身对汪正新说“把任斯年从我的团队中分出去吧,我全当没有这个研究生。此后他是他,我是我,不必再交往了”
说罢,不顾汪正新的挽留,从任斯年身边走过,推开门,大踏步离开。
厉浩就这样离开任斯年的视线,背影绝决,带着一份说不出来的萧索之意。
任斯年站在原地,内心疯狂地叫嚣着
为什么轻易地将我定罪,一句解释都不肯听
为什么轻易就将我舍弃,一句挽留也没有
为什么十年师生情就这样一笔勾销,一点遗憾都没有
可是,厉浩根本没有给任斯年狡辩的机会,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如果任斯年在自己询问的时候感到羞愧、承认错误,他愿意再给任斯年一次机会。可惜,任斯年信誓旦旦,以人格为筹码百般狡辩。
一个做错了事却不愿意承认的人;
一个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