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开了车去,没一会儿便取了两本账本过来,宗兰坐在炕上,一手抱着兜兜,一手接过了账本,抬头柔声问子墨道“怎么样,去的时候铺子已经关门了吧”
“正准备打烊呢。”
“我看一眼,你一会儿再跑一趟,送回去,正好他们明天一早能用上,也免得再誊抄了。”说着,宗兰把孩子递给子墨,“你先抱一会儿。”便下了炕,坐到茶桌前。
翻开账本前,宗兰是有期待的。
毕竟有那么两个多月没有过问了,中间去过一两回,也只是去看一眼,没仔细过问盈利的事儿,看铺子还是老样子,觉着两个月了,总该有个三百多的盈利了吧
略过每日流水,直接看了月末总结。
正值炎炎夏日,果不其然,皮货行收益已经跌到最底,每月除去皮子成本,前一个月收入三十多,后一个月收入十几块。
十几块是什么概念
连铺子里那位掌柜的月钱都不够发,更别提两个伙计,以及店面成本了。
总之,整个处于轻微亏损状态。
又看了绸缎庄或许天太热,大家都不爱出门,绸缎庄生意也有些疲软了下来,除去绸缎成本、员工工资,前一个月盈利七十多,后一个月才盈利六十多。
两个铺子,两个月,除去皮货行的亏损,才盈利一百一十多。
也就是之前,老爷每月发月钱的水平,甚至还要少二十多块。
这与期望可是差太多了。
失神地一回头,见子墨正坐在炕上,挤眉弄眼地逗小孩。
宗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子墨便问了一句“怎么了生意不好吗”
“不太好。”
子墨仍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不知道愁“别操心了,不好就不好呗,好就多花点儿,不好就少花点儿。”
哪是这么轻飘飘的事儿。
这些日子,她们西厢房里多了多少口人,原本只自己一个,后来来了个二少爷,又来了弟弟妹妹,如今又来了两个孩子和一条狗,十个月,人口几乎爆炸式增长。
而这些,都是她和子墨的人。
如今老爷替他们撑着,可一直这样下去,她和子墨何时才能断奶。
忽然又意识到老爷的伟大这么大个家子,什么太太、少爷小姐、婆子丫鬟、家丁司机,全靠老爷一人养活,当年子墨在北京读书,一个人一个月便要花去一百多块老爷的本事,可真是她等晚辈所远远不及的。
宗兰又问了一句“下下个月要考试了吧,准备得怎么样了”
子墨依旧逗着孩子,不看宗兰,有些心虚似的“还行吧。”
宗兰没再问他,就他这无欲无求、吊儿郎当的样子,真想骂他两句,但又忍,毕竟人家就是命好,从小不知道愁,老爷似乎也不盼他什么,她又能说他什么呢。
只是在心里头算买房子多少钱、婆子丫鬟每月多少钱、伙食费、服装、出行等费用、弟弟妹妹的学杂费,还有两个嗷嗷待补的孩子每月要有多少钱,他们才能独立
心里直发愁。
便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子墨道“行啦,别操心了。”
“我就是操心的命”顿了顿,又没好气道,“你也不操心,我也不操心,这个家谁操心,大家都撒手不管”
其实这两天,子墨也有些愁,尤其两个孩子出生了,他当爹了,便觉着自己应该担起一点责任,只是怎么担
考个大学
毕了业,找个活儿干
若果真如此,那点薪水,家里这么多口人,怕是连饭都吃不饱。
迷茫
想着,子墨竟也轻叹一口气,又呸呸呸道,都是让宗兰传染的。
宗兰又翻了翻账本,想看看去年这时收益如何,是否每年夏天都是如此,只是账本内,最早只到今年三四月份。
又顺着往后翻
绸缎庄也好、皮货行也好,收益总体而言呈下滑趋势,一月不如一月
偶有一两个月收益不好倒不可怕,这下滑趋势才让人害怕。
宗兰又细看了一下每日流水。
见生意不好时,皮货行一天甚至一张皮子都卖不出去。
宗兰只是深感当家不易。
日后要想独立,又要怎么办才好
消减用度
只是看看这一屋子都是什么人一个白家少爷,两个白家小祖宗,哪一个不是众星捧月出生和抚养的。
他们的用度,哪里是好消减的,自己如今还没怎么样,太太都嫌她用钱太省,舍不得给孩子们置办东西,花了家里的钱,一个劲儿给孩子们置办衣服、被子和玩具。
只能想办法,多赚点钱才是。
正愁着,见白齐从游廊走过,身后还跟了一位郎中,也不知是来瞧谁的。宗兰也没多想,只是跑出去,想问问白齐。
听宗兰叫他,白齐便停住脚步道“二少奶奶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