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小时候的生活经历, 白亦陵在感情方面一向内敛自持,但从陆屿离开京都之后, 算来两个人也已经有很长一段的时间没见过面了,中间又有不少曲折,这时听见对方的消息,他心里也抑制不住地高兴起来。
顾不得细想, 白亦陵问道“他没事了镇国公夫妇也脱险了吗”
为了防止隔墙有耳,这话问的模糊, 在戴沥听来就显得很亲密了, 他笑着点了下头。
既然是自己人,白亦陵也就不再客气, 直接询问“现在案子进展的如何了可有什么新的线索还请戴大人告知一二。”
“这个嘛唉。”
戴沥眼神一闪, 低声道“白大人, 我也就实话实说了。你自己心里应该也很清楚,目前的这件事情,查谋害赫赫大皇子的真凶是假, 要把你拖下水才是真。现在现场上的痕迹都被人处理干净了,实在没有任何能够证明你无辜的证据,更有甚者,现在还有人要将这件事顺着你扯到淮王身上。”
白亦陵脸上的笑意褪去,果然皱起了眉头问道“这话怎么说”
戴沥道“大人一向慧黠通透,在下也有话直说。现在有人上了折子, 弹劾淮王殿下, 指责目前的一切都是他在自导自演。”
“上书中称, 淮王母族出身湘边,常年居住在此地,也与赫赫的距离不远。如若淮王殿下与赫赫二皇子高元达早有联络,假意前往,在趁机配合他夺位之后借兵杀回京都,则我晋国易主之日不远矣”
这当真是好大的一口锅照着淮王脑袋上面当头砸了下来,而且推断的还真是合情合理。戴沥说完话之后,本来会以为把面前的小伙子吓得勃然变色,没想到白亦陵的脸色虽然越来越沉,却是也没被吓昏了头。
他沉吟了一会,直到戴沥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的时候,才条理清晰地开口说道“所以说,现在的意思是,我和淮王的关系好,刺杀高归烈便容易被怀疑为受到了他的指使,所以才由此生出了上面对他的那一连串揣测,是吗”
戴沥下面的话被他给说了,还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但白大人心里应该清楚,淮王殿下绝对没有那样的心思。”
“他当然不会。”
白亦陵笑了笑道“我与淮王关系亲厚,实在不忍见他受我之累被人这样诬陷。戴大人既然已经来了,想必心中也有一些章程了吧”
戴沥道“不错,这件事牵涉重大,如果放任流言传下去,只怕最终无论真相如何,造成的影响也会极为恶劣。恕下官直言,您身份虽高,但毕竟不是皇家之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总要有人承担责任,如果你痛快认罪,明言所有的事都是你一人所为,只为了泄愤,那么”
话至此处,终于算得上是图穷匕见。
戴沥话还未说完,白亦陵突然盯了他一眼。他相貌虽美,但不笑的时候,眼神里总有一些说不出的锋芒,看的戴沥不由一顿。
白亦陵突兀地问道“你这判寺的位置是什么时候坐上的,我记得之前掌理大理寺的应该是窦仪大人吧”
“不错,前大理寺判寺窦仪办事不利,已于今早被革职了。这件案子现在由本官接手,便得尽力处理妥当,才能不负皇恩。”
听到白亦陵询问这个问题,戴沥的神情中有几分自矜,显然作为这场官位变动当中的最终获胜者,他的心情不错,当着白亦陵这个阶下囚的面,就更觉得自得了。
回答过白亦陵的问题后,他又似笑非笑地说道“白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淮王殿下待你那样亲厚,想必你也一定不忍心看着他为流言所困,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现在只要你老老实实认罪,淮王那边的嫌疑洗清之后,回到京都要保你不是难事。否则他被你连累大好前程,大家也只有一起死的份。”
说白了,戴沥的意思就是弃车保帅,白亦陵挑眉道“是陆屿让你来的”
他直呼淮王的名字,戴沥的表情也有些不快。他一心想立下头功,这个时候简直恨不得掐着白亦陵的脖子让他认罪才好,结果对方却软硬不吃,到了现在都不表态,这也让他不耐烦起来。
戴沥的声音有些严厉,用教训的口吻说道“你既然想听,我也就实话实说,这就是淮王殿下的意思。他身份贵重,绝对不能毁在你这么一个人上头,你咬死了这件事是你自己一人所为,既保住了殿下,又不损皇家颜面,便是陛下也会留情几分的。孰轻孰重,大人自己掂量清楚了。”
白亦陵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忽然大笑起来。
戴沥被他的态度激怒,冷笑道“白大人,你也别强撑着了,如今你父母生死未卜,你便是不肯认罪,这大牢里也有的是刑具让你认。淮王殿下能派我来劝你,那是惦记着那点情分,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说到“情分”二字时,口气上露出些许不屑,似乎已经知道白亦陵与陆屿之间的关系当然,自从陆屿在殿上替白亦陵拒婚之后,这事虽然传播范围不广,但也不算隐秘。
他盯着白亦陵的脸,像是要看穿他笑容后面的痛苦,一字一顿地说道“大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