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叹气道“倘若小弟活着,今年大约也是白指挥使这么大永定侯府的人太不地道。”
不光是他们两兄弟这样议论,其他人心里也同样这样觉得,特别是吓傻了的谢三郎在那里瑟瑟发抖,白亦陵却泰然自若面带浅笑,两厢对比,更是叫人看不下去。
谢樊只觉得周围的轻蔑鄙夷几乎要化作实质将他包围,想离开,闯下的祸却还没有收拾,连走都走不了,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死。
眼前意外发生的这件事倒是给了陆启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
他刚才被白亦陵堵的心里难受,说白了,陆启想要的无非是白亦陵依旧像以前那样对他依恋仰慕,将他当成世界的中心,这显然已经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要让高高在上的临漳王低头道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现在让他去责难白亦陵,他也开始有点舍不得,因此心里窝的这一腔火,正好落在了谢樊头上。
要不是这家人不讲亲情,白亦陵能有那么大的怨气吗
陆启想到这里,脸上依然淡淡的看不出太多表情,说道“照道长的说法,若要解决这件事,就要想办法处置灾星,平息神女的愤怒。你是这个意思吗”
他喜怒不形于色,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依然是一派深沉淡漠之色,韩先生摸不准这位王爷的脾气,也不知道他爱听什么,斟酌片刻,谨慎地回答道
“王爷说的是。但平息神女的愤怒也可有其他方法”
陆启道“不用了。”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谢三公子,来者是客,你在本王这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由得你高兴,愿意陷害谁更是你自己的家事,与我无关。但现在,触怒神明,非同小可,你就听从韩先生的安排,在神女面前赎罪吧。”
这太可怕了,谢樊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闻言大惊,面带哀求地说道“王爷”
刘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他刚才跟石像的距离很远,丝毫没有遇到危险,匆匆赶过来却正好看到陆启拉住白亦陵的手腕,不让他去雕像旁边查看情况。
他心里憋气,正好见到谢樊这样恳求,干脆就帮着说道“是啊,王爷,谢三公子不过是”
陆启淡淡地看了刘勃一眼。
这一眼当中威压深重,刘勃心里悚然一惊,知道自己失了分寸,当下果断闭嘴,躬身后退两步。
眼看连他都说不上话,谢樊也不吵了,眼中透出了一股绝望。他踉跄了一下,被身后的护卫扶住。
那名护卫语速极快,在他耳边轻声劝说道“三公子,咱们忍得一时之气,才能图谋日后。他们不会真的把您怎么样的,您表现出悔恨的样子就可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多方凑到一起,形势微妙,其他不相干的人看着面前这一幕,也是神色各异,心中的各种猜测立刻又翻涌上来。
京都是天子脚下,各方势力纠缠复杂,任何一丝些微的变化都有可能牵动局势的改变。先前陆启对待白亦陵的态度仿佛不复以往,人们还在猜测白指挥使是因为什么得罪了临漳王,但看现在的情况,临漳王却明摆着就是在为他撑腰,可见他对于白亦陵的重视。
不过想想也是,白亦陵年少有为,机警过人,前途不可限量,他的地位果然还是和别人不一样。这样一来,刘勃的存在简直就像个笑料了。
当事人白亦陵自己却只是笑了笑,回到席位上坐了下来,内心并没有陆启期待看到的感动。
永定侯府本来就一直不是临漳王的支持者,又是谢樊自己做错了事,轻飘飘地说这么两句话不会对他自己造成任何不良影响,反倒能向白亦陵示好,所以这句公道话,陆启当然会说。
生死之间走一回,他早就已经看明白,王爷待人的好,太廉价了。
谢樊闯了祸,又没办法收场,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被下属一劝,知道没有别的办法,也只好含恨听从。
韩先生首先要谢樊诚恳地给白亦陵道歉,求得他的原谅,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才能向着神女祭拜赎罪,平息她的愤怒。
谢樊听了这个要求就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想到要冲着白亦陵伏低做小地认错,他简直觉得气都要喘不过来了。再三警告自己要忍之后,谢樊才端出了一副羞愧悔恨的样子,走到白亦陵面前。
他心里其实很希望白亦陵碍着名声稍微表现的大度一点哪怕是做戏呢,只要他推辞一下,说句不用道歉了,自己就可以免去这个羞辱,可是白亦陵却只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看着谢樊走到面前。
两人之间的气氛僵持了片刻,然后谢樊慢慢冲着白亦陵跪了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膝盖落地的那一刹那,他简直恨不得生吃了混账的韩先生师徒和自己面前这个长兄,但这种情绪终究不敢流露半分。
谢樊低声下气地说“大哥,今天的事都是小弟的错。是、是我一时鬼迷心窍,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现在想想,也是无地自容,请大哥原谅。”
他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说过这等软话,尤其是面对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