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山路旁边这个小院是岳父岳母住的地方,岳父本事大,新中国成立后不久就去执行秘密任务,几乎是常年在外,这也是最近几年才回来去教学了。
也是因为他这些年做出的突出贡献,才使得妻儿在最动乱的那几年,没有出任何事。
他媳妇文惠平时跟岳丈在一个在大学里教书,一个在高中教习,家里龙凤胎都是岳母帮着照顾的。
他这些年跟媳妇工作忙,对孩子跟老人都有些歉疚,想到一会开口要说的事,他站在小院儿外犹豫的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后来还是儿子出门捡球见到他,一下子扑到了他身上,才唤回他的理智。
“姥姥,姥爷,妈,爸爸回来啦”五岁的孩子正是上房揭瓦的时候,儿子的叫声吸引来了闺女,俩人一左一右挂在他腿上,让他动弹不得。
文惠今个下课早,这会听到儿女动静声系着围裙出来了,见到他,秀气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欢喜,“不是说今个要去奶奶那守夜怎么回来了”
夫妻俩工作忙,聚少离多的,一家能和和美美的吃上一顿饭,就满足的不行。
“老八说今个夜里替我,我就回来陪陪你们了。"实际回来的目的是跟岳父讨个人情。
这会他还在组织着语言,为难啊,蹲下身子把闺女抱起来,放在臂弯里颠了下,“笑笑宝贝想爸爸了吗”
软乎乎香喷喷的小女娃在他脸上香了几口,“想爸爸,也想太爷爷,太奶奶。”
他儿子一身泥点子也在地上叫着,“我也想太爷爷,太奶奶”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进去了。
高效昌这会正在窗台上剪着蒜苗,笨手笨脚的模样让老伴十分不耐烦,把他手里剪到夺过,没好气道,“你剪就剪吧,还非要从根上剪,非得把我蒜苗剪死才行呢”
冬天花盆里载蒜,放到暖气片上,每天浇水过几天就能吃点鲜的蒜苗。
自个男人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一点生活常识都没。
她这抱怨,男人也不敢跟她争论,背着手走了。
他出屋子,正好跟苏学平一家撞个正着,见到女婿他高兴的拍了下他肩膀,“等你小子好长时间了,来来来,跟我下一盘棋,手痒的不行。”
高文惠把闺女过来,温柔道,“去吧。”
翁婿俩下了几盘棋,高效昌看他心绪不宁的,把棋子放下,缓声问道,“有心事”
他这个女婿平时有啥表情都摆在脸上的。
男人有点迟疑,后来还是点了点头,把为难的话说了出来,“爸,我也知道这事挺让您为难的,但是我这个妹妹,您也知道,打小就过的苦,要是她只是我妹妹这一个身份,我也不能厚着脸皮来找您,实在是您前段时间见我给您看的星光了吧这就是她写的,我觉得,多少也该给她个机会。”
老者头发大半已经花白,女婿家的事,他多少也清楚些,估计女婿是实在没法子,才朝自己开口,他最近两年才从研究院退下来,发挥余热来大学教习。
学校的领导是他以前的助手,如果他开口,这个面子还是有的。
但是
“学平啊,你知道不知道,我当年是最早一批在国外留学的”
苏老七听媳妇说过,但是他不知道岳父好端端的提起这个是为了什么,老人见他不解,推给他一杯茶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他年轻那会是在美国芝加哥大学获得的博士学位,毕业后留校,专门从事研究工作,这个性格文静,做事稳当的东方少年,很快就获得同事跟领导的喜欢,那时候,他在欧美很多著名杂志上发表过重要论文的。
那会,正是新中国成立之初,美国那边的有人邀请他在华盛顿工作,但他那会满是一腔报效国家的决心,怎么可能答应,那会欧美国家实行的各方面封锁,那些爱国青年想回来难啊。
苏老七自然清楚那段历史。
新中国刚刚成立,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中美关系很是紧张,那两年,几乎所有申请回国的都被拒绝了。
“我后来就去英国驻美领事馆提出申请去香港,那会私下里大家都商量着,可以从香港返回内陆,好实现我们的理想抱负,但是英国领事馆也拒发入境签证。”
那段记忆太深刻了,以至于这么多年,他都忘不了当时的煎熬跟痛苦。
“最后我是怎么回来的呢我有个同学是瑞典的,他知道我的状况,请我去瑞典玩,在那待上一段时间,从瑞典大使馆弄得签证,然后才能回来。
“我那会登上轮船,横渡太平洋,那会在海上漂泊,我晕船啊,同行好几个人,大家也都吐得面色发黄,但是我们还是熬过来了,你知道靠的是什么吗”
“爸,我知道错了。”他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
岳父说这个他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学术是严谨伟大,从来都不许弄虚作假,当初他们那么费尽心思漂洋过海,就是为了建设新中国,这教育资源多么紧缺,怎么能为了自家的亏钱,来剥夺其余的爱国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