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那丝不如意冒出了头,楚静姝就觉得方才还可口的饭菜,瞬间味同嚼蜡。
楚妗与顾沉宴自成一个世界,旁人干涉不得。本该是主人公,享受娘家人众星捧月的楚静姝也神色郁郁。
众人发觉两边的气氛都不太对,本就不敢说话,如今更是小心翼翼,一顿饭吃得尴尬不已。
丫鬟将桌上的东西撤下去,众人纷纷起身,去了抱厦。
抱厦空间宽敞,众人不再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结伴而坐,便也自在了许多,也渐渐话多了起来。
老夫人为人重利,偏又长袖善舞,与能够带来利益的人,向来是和蔼温和。
当初知晓她是未来会嫁入宁王府,待顾清河也颇为上心,一心想要拉拢顾清河。
是以顾清河对老夫人的印象一直很是不错。
老夫人略有些疲态,邓嬷嬷在她的腰后垫了一个软枕,老夫人舒适的靠在上面,扯着笑与顾清河话家常。
顾清河一一作答,眉眼间不见丝毫不耐。
楚妗与顾沉宴坐在不远处的窗户下,两人之间放置了一盘棋,正在对弈。
顾沉宴神色闲适,修长的手指间捏了一颗白玉棋子,不停的把玩。
楚妗端坐在他对面,揪着细细的眉,一只手捏着一颗墨玉棋子,神色凝重地盯着棋局,颇为苦恼。
他们二人并不关心屋中的人或事,自顾自地下着棋。
顾清河谈笑间不经意扫了一眼,便看到让他很是惊诧的一幕。
顾沉宴的棋艺向来是高超,楚妗做为初学者,能够在他手里撑过十招,便也是了不起的。
可是偏偏两人对弈良久,都未曾分出胜负。原是顾沉宴时不时在楚妗将要败北的时候放水,让楚妗多次逃脱罢了。
窗外的阳光隔着琉璃窗倾泻而下,洒在两人身上,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边,美好的恍若画卷。顾沉宴嘴角含笑,眼神带了丝丝缕缕的暖意,他随意地放下了棋子。
楚妗本来揪着的眉忽然舒展开来,黑白分明的眼里蓦然亮起来,眉眼弯弯地道“我赢了”
他眼神一滞,顾沉宴这人向来高傲自负,从不放过打击别人的机会,如今竟然为了讨佳人欢心,步步为营,只为输一盘棋。
顾清河眼神沉下来,幽深的目光落在楚妗身上,神色晦涩难辨。
顾沉宴似有所感,撩了下眼皮,本该暖融融的眉梢在转向顾清河的时候,一寸寸冻结起来,仿佛是终年不化的雪山,冰冷凛冽。
顾清河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不敢直视,狼狈而仓皇地避开了顾沉宴的视线。
顾沉宴懒洋洋地收回目光,眼尾微垂,带出一抹笑,轻声夸赞道“真厉害”
楚静姝的回门宴结束后,热闹了许久的定国公府也终于可以消停一会儿了。
宫中的钦天监夜观天象,推演许久,后呈给了建安帝一个宜嫁娶的好日子,七月七。
这个日子恰好便是七夕,更是寓意美好。
建安帝龙心大悦,便拍板下来,那日便是太子的大婚之日。
一眨眼便到了七月份,定国公府这些日子里,人人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
这次的准备工作,较之楚静姝的婚礼还要盛大隆重。宫里派了许多内务府的人来帮忙,毕竟是太子的大婚,需要记入史册,马虎不得。
两人其实也是不能比,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世子妃,虽然都是嫁入皇家,成为皇家儿媳妇,但是两人身份上便是天壤之别。
太子妃日后若无意外,便是要成为垂范天下的皇后,而世子妃顶了天也就是王妃,皇后为君,王妃为臣,王妃见了皇后便需要三跪九叩,毕恭毕敬。
迎亲的前一日,定国公府的祠堂大开,阖府上下皆行至楚家祠堂。
楚妗在长乐苑焚香沐浴之后,换上了燕居冠服,衣裳是红罗大袖长裙,上锈凤纹,头上戴着的是双凤翊龙冠,珠翠宝石,华贵异常。
楚江涛一袭黑色镶金边的国公常服,玉带金冠,威风凛凛地候在门外。
楚妗在楚江涛的指引下来到了楚家祠堂,向祖先行礼,祭奠。
行礼完毕之后,楚妗饮下杯中酒水,小心翼翼地挽好衣裳,屈膝跪在楚江涛身前。
眼前巍巍颤颤的双凤衔珠,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楚江涛神色有些恍惚,他眉眼复杂地望着身前姿容绝艳的女子,心里生出一抹愧疚,自己好像从未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她便要嫁到那入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了。
他难得有些伤感,眼眶微红,语气里满是郑重,嘱托道“尔往大内,夙夜谨慎,勿违君命。”
楚妗垂首,“小女恭听父亲之言。”
王清荷目光落在楚妗身上,同样是伤感,她心底还有一丝遗憾,自己到底是等不到楚妗的原谅了。
她温声道“尔往大内,夙夜躬勤,勿违君命。”
楚妗应道“女儿受教。”
楚妗随即在女官的搀扶下,直起身,一路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