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微乱,衣裙也满是灰尘,着实有些狼狈。
他到底是心疼她,拿她没办法,他缓下声来,“你先去洗漱一番,昨夜你也是一夜未眠,先去歇一歇。”
楚妗见他没有大发雷霆,反倒好声好气地让她去休息,顿时不自在起来。
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
于是她轻轻颔首应允。
顾沉宴似乎来了这个小院子,就有些心不在焉,他见她同意下来,并没有多问,便领着她去了另一间房,“你便暂时在这间房里休息一下吧。”
楚妗抬眸看了一眼,屋子里摆设很是精致,轻纱微动,珠帘环绕,被褥是荷粉色,窗边甚至置了梳妆台。
这分明是女子的房间
楚妗有些迟疑,可是一旁忽然冒出来一个侍卫,手里捧着一封密折,附耳在他耳边低言了几句。
顾沉宴望了一眼楚妗,见她神色复杂,轻声问道“这个房间可还是不合你心意”
楚妗知晓他公务繁忙,到底是明白轻重缓急,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并不是,我喜欢的”
顾沉宴松了口气,随即便匆匆离开。
楚妗抬步走进屋子,绕过屏风,屏风后有大木桶,里面早就备好了热水,一旁也放置了干净的衣物。
楚妗缓慢地眨了眨眼,心里有底失落,那衣裳的样式并不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说明这衣裳以前便在这里了。
她望着蒸腾的水汽,愣了好一会儿,方轻轻地褪下衣物,将自己没入热水之中。
这边顾沉宴手里攥着密折,随手翻了翻,眉目冷沉地坐在书桌后,他冷冷的瞥一眼不远处的人,道“你确定这是昨夜整件事情的经过”
书桌前站着一个浑身黑衣的男人,闻言,他恭恭敬敬地道“回殿下,是的。属下审问了大虎二虎,他们将所有的事情都招供了。邓四与柳燕燕用了一千两收买了大虎二虎兄弟二人,指使他们纵火杀人。好在二小姐聪慧,并未有何大碍。”
顾沉宴食指微屈,轻轻点在桌子上,他挑了挑眉,问道“邓四与柳燕燕仍然死咬着不松口吗”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道“是,他们死咬这件事与楚静姝无关,都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顾沉宴手指顿住,冷笑了一声,“倒是情深义重”
啧,居然在那样的酷刑下都能坚持住,他倒是小瞧了他们。
黑衣人顿了顿,忽然问道“殿下,会不会这件事真的与楚静姝无关属下等人的手段,向来狠辣,以前再嘴严的犯人都会认罪,您只凭二小姐一面之词,便相信”
顾沉宴撩了一下眼皮,黑眸沉沉,一双眼里满是寒意,挑眉问道“怎么你这是质疑她”
黑衣人只觉得身上压了一座大山,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连忙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道“属下不敢”
顾沉宴随意将手里的密折扔在桌子上,懒洋洋地道“她是孤的太子妃,以后,你们怎么对孤,便怎样对她。她还轮不到你来质疑。说完了就下去领罚吧”
黑衣人背脊上满是冷汗,他连忙起身,退了出去。
随即又进来一个人,此人一袭红衣,眉眼凌厉,容貌绝艳,秾艳似妖。他走路摇曳生姿,柔弱似柳,竟是风情不输女子。
姜孟瑜恭恭敬敬地朝着顾沉宴行礼“臣参见太子殿下。”
顾沉宴抬眸,淡声道“孤让你查的事查到了”
姜孟瑜轻轻颔首,道“是,臣调出了安插在定国公府的眼线,那人曾经亲耳听到楚静姝筹备银两,数目正好是一千两。而且楚静姝身边的贴身丫鬟也出入过药房,买过迷香,这些证据足以表明,楚静姝才是幕后主使。而邓四与柳燕燕不过是听命于她的人而已。”
顾沉宴姿势慵懒地望椅背上一靠,口气随意地问道“十四年前的事呢”
姜孟瑜垂首,道“当年二小姐丢失也与这四人有关。十四年前他们与邓四便认识了,柳燕燕心里贪婪,想要让自己的女儿取而代之,便与邓四策划了慈恩寺的大火。大火是邓四亲手放的,而二小姐当年是被大虎趁乱偷走的,他连夜逃出了京城,扔在了城郊的一艘开往南地的商船上,二小姐这才流落南地。”
顾沉宴轻笑了一声,他复又直起身,手掌搭在桌上,不紧不慢的敲打着。
“啧,好一出狸猫换太子啊”
姜孟瑜垂下眼睑,掩盖住眼底的暗色,他眼前浮现起楚妗笑意盈盈的双眸,他冷声道“可否要把这些证据呈给皇上,让他收回赐婚圣旨,将楚静姝打入大牢谋杀太子妃的罪名,足够让她千刀万剐了”
顾沉宴手顿住,他视线落在姜孟瑜身上,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姜孟瑜,这些事情不该是你来提醒孤吧”
姜孟瑜心下一跳,知晓顾沉宴是在提醒他要清楚自己的身份。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还是趁早断了的好。楚妗的事情,是他逾矩了。
他心头苦涩,楚妗是他黑暗中的一道光,那般耀眼夺目,哪里那么容易就能忘记的
但是他还是恭声道“臣逾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