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栋起了个大早, 在门口冲了个凉, 用新鲜的木槿叶把头洗了,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奕奕。赤膊的上身露出精壮饱满的肌肉,沐浴在晨光中, 充满健硕的美感。
他在房里的五斗柜翻了半天, 今天是去徐二狗家拜师,应该穿的齐整一些, 可翻了半天,就只有上回去县城时候穿的那件白汗衫是新的,其他不是快洗烂的,就是已经打过了补丁。
赵国栋想了想, 还是把汗衫给套上了, 虽说李玉凤说太紧了不让穿, 可他今天是去拜师的,又不是去招蜂引蝶,应该没啥关系的。
他套上了衣服,出门的时候看见招满仓也已经起来了。赵满仓也特意找了一件像样一点的衣服,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 在堂屋里整理今天要送出去的拜师礼。
他昨天还在后院抓了两只母鸡,这时候就丢在院子里,等着一会儿一起提到徐二狗家。
赵家的灶房里已经飘出了炊烟来,阿婆熬了粥, 做了粗粮馒头蒸在锅里。
父子两人匆匆的喝了一碗粥, 各自拿了一个粗粮馒头, 提着东西就出门了。
外面的太阳才刚刚升起不久,田埂上青碧碧的野草丛中,还有残留着的昨夜的露珠。
赵国栋一路上都觉得心情舒畅,仿佛这就是他迈向幸福生活的第一步,他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给李玉凤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家,他要让她过更好的生活,起码跟着他赵国栋,不能吃苦;不能反倒让她不如在家当姑娘时候舒坦,要是那样的话,他有什么理由,非要娶她进门呢
他们很快就到了徐二狗家所在的生产队,在路人的指引下,来到了徐二狗家门口。
徐二狗家是他们整个生产队唯一一户正在盖着两层小楼房的人家。在那个年代,两层的小楼房在一片平房中,足以鹤立鸡群。
到了村口,问那家是徐二狗家,众人只需伸一伸手指,就能指到他们家。
赵国栋站在徐二狗家门口,看着这在建的小楼房,就像是看见了未来的自己一样。他前不久才听说徐二狗家是五间大正房,这才一眨眼功夫,就又在上头添了一层。
几个瓦匠正站在脚手架上砌砖,看见赵国栋和赵满仓拎着的东西,纷纷猜测他们是来找徐二狗拜师的。
陈永发的儿子陈清泉也在脚手架上干活,看见赵国栋来了,身手矫健的爬了下来,去井口边上洗了手,过来招呼他道“别人家平房都还没翻修起来,徐师父家已经建小洋楼了。”
陈清泉说话的语气中都带着羡慕,赵国栋冲他笑笑,跟在他身后道“咱以后也能建起来。”
徐二狗一家几口人暂时都住在后面的一排老房子里,陈清泉领着赵国栋父子俩来到客堂里,见徐二狗正在里面坐着。
“师傅,这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国栋。”陈清泉单站着的时候,看着也是个结实汉子,可如今在赵国栋身边一比,就显得差了一截。
徐二狗看见赵国栋眼珠子就亮了起来,就赵国栋这身子骨,一袋子上百斤的水泥抗在肩上,都不成问题的。
他们学瓦匠的除了要头脑灵活手艺好,最关键的就是要力气大,能干活。
“坐吧。”徐二狗喊了赵国栋和赵满仓坐下,显然是对赵国栋很满意的,但有些拜师的规矩,他也不能不事先说好了。
“我这里的规矩和别人也是差不多的,学徒三年,这三年里你只能拿学徒的工钱;等三年之后,你要还想跟着我干,那你就是大师傅了;若是你想着另立门户,咱也不拦着,只是有个规矩,不能跟师傅抢活,这几点你都能做到吗”
徐二狗毕竟是和县城工程队人打交道的,手下带着二三十个学徒,这话说得虽然听上去轻飘飘的,但就是能让人心里一紧。
赵国栋拧着眉心细细的想,虽然这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但对他的将来却有决定性的作用。
赵满仓见赵国栋不说话,心里一时有些忐忑,抬头看了他一眼。赵国栋拧了拧眉心正要开口,却听徐二狗继续道“对了,我这里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学徒三年之内,你不能成亲生娃。现在国家提倡晚婚晚育,县城大集体上班的人,夫妻双方年纪加起来没有满五十周岁的,是不给开介绍信领结婚证的,咱农村虽然没这个规定,但年纪轻轻就拖家带口的,咋能当好学徒呢所以这一点,是我这个当师傅提出来的,你要是能答应着一点,那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了。”
赵国栋本来就要答应了,可谁想到徐二狗忽然间就提了这么一条出来。
三年不成亲生娃,他倒是没意见,可玉凤呢他不能因为自己要拜师,就耽误人家三年,农村人和城里人可不能比,农村姑娘过了二十没找对象的,还都有人数落老姑娘呢政府虽然提倡晚婚晚育,可这规定在农村也没成个气候,多得是先上车后补票的。
赵国栋的表情一下子就有些为难了,他想了想,蹙起眉心道“前头的我都可以答应,这最后一条,我得跟我对象商量一下。”
赵满仓听赵国栋这么说,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已经左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