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发动了起来, 李玉凤看着几个男知青用担架把柳依依抬出来。
马秀珍已经整理好了东西站在一旁, 手里拎着包袱,身上还背着一个绿军包。她刚刚才得到李国基的通知, 说可以放她几天假, 照样计算工分, 工作就是照顾柳知青。
这样的好事她以前可从来没遇上过,知青下乡最怕的就是有个头疼脑热的, 不能参加劳动,就意味着不能得到工分。她平常身体不好的时候, 也不敢多请假,只挑一些轻省一些的活坚持一下,做完了早点回宿舍休息。
像柳依依这样的, 虽然动不动就生病,但她也很少请假, 反正总有看不过去的男同志会帮她把活干完的。
不过今天在晒谷场上劳动, 几乎是一个生产队的人都在,这样面上帮着她干活就太惹眼了。谁知道柳依依却偏偏坚持不住了。
其实她今天一早就劝过柳依依向李国基请假的,李国基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要真像他面上看的这么不近人情, 当初她们几个女知青也就过不来他们生产队了。
哪个生产队不想要年轻的壮劳力, 要她们这些城里来的女知青做什么脏活苦活干不了,年底却一样要给分红, 简直是亏本生意。
现在好了, 弄得晕倒了, 要一个生产队的人紧张,还要李三虎开着大队的拖拉机送她去医院,这烧得柴油钱算谁的呢
“秀珍姐”
马秀珍看见李玉凤从不远处走过来,不用说,她这照顾病人的清闲活计,一定是她帮自己给争取来的。
“你跟着柳知青去了卫生院,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好好照顾她。”
李玉凤看着马秀珍,圆圆的杏眼中似乎还带着不一样的情愫,这让马秀珍觉得有些疑惑,她正想再问一句,却见李玉凤凑到了她的身边,在她耳边小声咬着耳朵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三哥,他现在就是一时被柳依依给迷住了,我保证,他将来肯定只听你一个人的话,这次可是关键啊”
马秀珍闻言,顿时脸颊涨得通红的,转头看了一眼李玉凤狡黠的眸子,她以前觉得她天真淳朴,今天才发现她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聪明。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马秀珍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脸上一阵阵发烫。她觉得自己藏得已经够深了,到底是什么地方露馅了,让李玉凤给看出来了呢
“我觉得柳依依对我哥不怀好意,你得帮帮我哥啊”李玉凤索性摊开了说,她不想李三虎还像原书中一样被柳依依骗,也不想将来这三嫂虽然对她三哥一片真心,可心里却老存着那一夜的疙瘩。
“我我尽量。”马秀珍咬了咬唇,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李玉凤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时代的人,谈个恋爱就跟提交入党申请一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拖拉机在众人的视线中开走了,马秀珍看着躺在她脚边上仍旧在昏睡的柳依依,又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的李三虎,心口砰砰的跳着。
李三虎平常话不多,跟他关系好的人才多说几句,但性子很好,乐于助人,对他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都非常照顾,想要搭他的车,只要说一声就行了。
后来她发现他的心思在柳依依身上,每次只要他开拖拉机去公社,柳依依都会去,她就很少跟着他们一块儿上公社去了。有时候非要走一趟,她也情愿自己走着去。其实她心里清楚,她就是不想看见他对柳依依的那股殷勤劲儿。
马秀珍想到这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初夏的傍晚凉风习习,伴随着拖拉机“哐哐哐”的发动机声音,在田间的小乡道上缓缓的行驶着。
李三虎见坐在后面的人没有响声,便好心的想跟她搭讪。他才想要开口说两句,却发现平常和这马知青说话说的太少了,竟一时间连搭讪起头的话都想不出来,倒是窘迫的笑了起来。
笑声随着风声传到了后车厢里,马秀珍有些疑惑的问道“李三哥,你笑什么呢”
李三虎没想到自己这傻笑居然被人听见了,越发不好意思,憨实道“没什么,就是想起马同志您来我们生产队有两年了吧我还不知道您哪儿人呢”
马秀珍平时寡言少语,和生产队的男同志们也很少接触,她长相并不出众,自然没有柳依依这样受人欢迎,平常也不会有人特意来关注她。
“我也是省城来的。”
马秀珍缓缓开口,回想起她在省城的那个家,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她排行老二,正是最不受宠的那个,所以统计上山下乡名额的时候,爹妈就动员她能下来,要不然她哥哥就要离开省城,她刚走的时候心里赌气,几乎和家里断绝了联系,但后来渐渐也就想通了,只怪自己命不好,没有摊上像李玉凤这样的爹妈。
“原来你和柳同志刘同志他们都是同乡啊,我居然不知道。”李三虎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样很失礼,大家一起在生产队住了两年多,也算左邻右里,他居然连她的老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平常不怎么提起,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马秀珍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