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凤一早是被吵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起来,就看见陈招娣拿着一个小手帕包袱走进来。
她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昨天她让陈阿呆送给赵国栋的那块帕子吗她才第一次做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 难道就被人给举报揭发了
李玉凤顿时从床上坐起来,吓的睡意全无。
“玉凤, 这是你的帕子吗你怎么把这一包糖挂门口晾衣杆上了”
陈招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早起来王爱华就看见了晾衣杆上挂着这东西, 全家人就她这个小姑子床头柜上有个糖罐子,这帕子一看也就是李玉凤的。
她虽然对一家人这样宠溺小姑子有些不满, 但也不敢把这些东西私藏了去, 乖乖的交给了陈招娣。
所以,陈招娣就带着这东西来找李玉凤了。
李玉凤还是一脸懵, 但看陈招娣的脸上并没有怒意,也稍微醒了醒神, 开口道“这是我的, 我昨儿放军包里带公社吃了, 难倒不小心弄掉了”
她平常可不是一个爱说谎的孩子, 但这一回也不得不说起谎话, 这让她心里还有些忐忑。
“大概是你掉了,谁捡到挂外头晾衣杆上了。”陈招娣并没有多想,李玉凤平常就有些丢三落四的,这也不算啥, 就是这么一大包糖, 要是掉在外头路上, 被孩子们捡到了,那可真是要让人高兴坏了,“你以后可少丢三落四的了,这么大一个人了我昨天给你的肉票还在吗”
“在呢”李玉凤从床上爬起来,接过陈招娣递过来的东西,把昨天放在抽屉里的肉票递给她道“妈,你看,我都收着呢”
“没丢就行,你可收好了。”陈招娣见东西好好的收着,就出门去了,才走到门口,转头对李玉凤道“我用骨头汤给你下了面条,起来吃吧”
李玉凤点了点头,她坐下来拿了一把梳子梳头,就看见桌上放着的这包糖。
看上去动都没动过,原样子过去,原样子送回来了
他是不是傻啊这么一点点的东西还要还回来李玉凤气的肚子都疼了起来
可等她感觉到这种疼痛有些不寻常的时候,下身已经开始哗啦啦的了。
李玉凤面如菜色的坐到了灶房里,精神有些萎靡。李家的三个男人已经出门了,李三虎一早开着拖拉机,去隔壁生产队拉脱粒机回来。前两年脱粒还要靠人力,现在有了机器,做起来就快了很多,但机器不多,需要各个生产队轮流,今天才轮上他们生产队。
麦子收割之后,要马上脱粒脱壳,再运到公社的粮食收购站,等到了月底,生产队就可以发上半年的分红了。
陈招娣看见李玉凤无精打采的,算算她的经期,估摸着就没错了,“你今天就呆家歇着吧,一会儿脱粒机拉回来了,晒谷场那边可忙活了,你去了也帮不上忙,还弄得一身灰。”
李玉凤虽然没见过农村脱粒,但小时候看过电视,也知道集体劳作的时候,那些麦秆的灰尘纷纷扬扬的,仓库那边今天肯定是重灾区。
她吃着熬得香浓醇厚的大骨汤面,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明明那赵铁蛋都已经给她抓蝉蜕了,这么说他心里也应该有她才是啊怎么连她几颗糖都不肯收呢他这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吗还是觉得自己是情圣,宁可天下人负他,他不可负天下人
想到这里李玉凤就觉得憋屈,脸上表情也带着几分委屈了。
赵国栋起了个大早,感觉浑身又有使不完的劲儿。今天生产队开始给麦子脱粒,大多数人都要去晒谷场集合,但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集体上晒透的油菜籽已经运去了油坊,给麦子腾出仓库来。接下去的半个月时间,他要在油坊跟着老把式陈永发榨菜籽油。这种传统的榨油方式是个体力活,正需要他们这样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赵国栋去年头一次跟着陈永发榨油,就得到了他的真传。生产队对榨油的社员除了计算每天的工分之外,还额外一顿饭食。因为做的是体力活,所以油水比较多,因此有的年轻人虽然觉得辛苦,但为了改善伙食,多半还是想争取一下这一份活计的。
但李国基是一个很懂合理分配任务的人,榨油这样的事情,那些城里来的知青肯定是做不了的,几十斤重的木槌他们连拎都拎不动,更别说用它来锤烂菜籽,榨出菜油。
所以尽管油坊的伙食很好,那些知青也只能看着。
天气越来越热,赵国栋套上了一件洗得发黄的汗衫背心,往油坊那边去。
油坊在陈家宅后山的山脚下,过去正好要经过李玉凤家门口的小路。他昨天半夜忽然想起那些糖的事情,觉得自己不能分了李玉凤的口粮,因此大半夜偷偷的往李家跑了一趟,把那一包糖挂在了他们家的晾衣杆上。如今一早又过来,便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虽然糖是吃不到了,但心里却甜滋滋的,比自己吃了糖还高兴。
他慢慢的走过去,心里还想着会不会在门口遇见她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起床了,虽然李玉凤在生产队的懒散是人人知道的,但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