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二郎低声“自是听老师与父亲的。”
言父点头,看儿子跪在面前,他心中唏嘘,也不知二郎此次一走,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自己当年在长安没有求得一官半职,不知道二郎会不会跟自己一样。
然唏嘘过后,言父突然从怀中珍重地摸出一玉佩,神神秘秘地交给言二郎。
言二郎有些懵。
言父神秘道“这是你母亲还在世时,就让我保存的。这是咱们家娶媳妇的祖传定情信物。只是你们几个孩子太多了,为父不知道该传给谁想来想去,就传给你吧。”
言二郎微木然“大哥刚成亲,大嫂都没见过这玉佩。而我去长安是考试,你却把定情信物给我”
言父焦急道“为父就是督促你别总想着考试、事业,赶紧娶妻生子你到长安托你老师找一门好亲事,肯定比在岭南好啊。人家长安的好娘子看不上其他的,咱们这祖传的定情信物总不露怯吧
“总之,你已经十八了最好今年就成亲,明年就让我抱孙子你是家中老二,你大哥已经成亲了,你别让你下面的弟弟妹妹都没法安排婚事。”
言二郎无奈收下玉佩。
但他心中不以为然。
显然一心求官,并不在意亲事。
这一年的元月,公主府上的侍女和卫士们,收到了言二郎最新的信。
公主今日不在府上,且公主也早就不关心言二郎了,众人读信,自然不等公主。
春华和方桐被围在中间,春华声音轻柔地给众人念信中内容“二郎说他已经来长安了,改日有机会就与我们见面。”
众人欢呼。一年的书信往来,让他们都喜欢上了言二郎。
春华又咦一声“言二郎说他老师给他改名了。他日后不叫言石生,而是叫言尚”
春水破冰,长安日暖。
被自己老师赐名的言二郎,现今的言尚,站在了长安街上。
长安城里,冠盖如云,车马辐辏。他初时被长安的繁华所惊,有些不适应。
但跟着一胡人车队进城后,看到更多的百姓、街头的“斗声乐”等活动,倒也觉得有趣。
言尚买了一刚出笼的叫“古楼子”的胡饼,吃了几口后收进背着的包袱中。他兴致盎然地在街上边走边看,目不暇接。
忽然间,数匹人马从远方驰来。街上行人慌忙让开,言尚自然从众。
他本是看热闹地随意一看,却看到了衣着鲜艳的当街骑马而行的青年男女贵族中,为首的,是一女郎。
她华裙步摇,叮当清脆声中,与旁边一锦袍劲装郎君同行,对方的马比她快一步,她也不着急。
帷帽纱帘被风吹开,露出马上女郎的面容。
散在马背上的裙裾鲜艳摇荡,姣好雪白的面容如春水波生。修长的玉颈,如云的乌鬓。
那般活色生香的美。
就如云雾散开,满街萧索,言尚看到她骑马而来,绮罗杂沓。
围观百姓轻语“那便是丹阳公主吧,好风采。”
暮晚摇与那些行人擦肩而过时,忽听到身后有人唤
“言素臣”
另一温声如玉“刘兄来了。”
后者那清润声音,如珠玉撞竹,竹叶摇瑟。暮晚摇御马停步,蓦地回首向后方看。
她看到人群熙攘,有一人背对着她,青山玉骨一般,和另一人走入人群中,看不清了。
旁边的郎君停下马等她,淡声问“熟人”
暮晚摇回过神,美目望一眼淡漠无比的杨三郎杨嗣,噙笑“哪有估计听错了。”
而公主府上,侍女春华字句清晰地念出
“改名为言尚,字素臣。
“尚者,敬也,崇也。素臣,乃是素王之臣的意思。素王是孔子的尊称。老师如此取名取字,是让我修孔子之道,传经天下,修文古今。”
此年代权贵人家,大部分的正堂都没有四面墙,而是用几根柱子支起来“檐顶”,四面通风。沿着长廊走去正堂,正好可见立在堂外的少年郎君。
有侍女对那等候的少年郎君屈膝“郎君,我们殿下来了。”
韦树抬头,向那葳蕤荫下走来的少年公主看去。只一眼看去,但觉得绯红鲜妍,气势夺目。而走来的暮晚摇,也一眼看到了他
少年郎君立在堂前,风姿郁美,气华高然。
他仰面看来时,阳光落在身上,周身雪光潋滟,卓然生辉。
暮晚摇此生从未见过这样干净、清冷的人。他整个人就如浮屠塔上的一层雪光,让人生不起半分戏弄感。
舅舅没骗她,这人资质,绝对是暮晚摇见过那么多男子中的上等。
但唯一问题是暮晚摇站在堂前,收了自己脸上的戏谑不屑,正经问一句“韦巨源,敢问你今年多大”
韦树看着她“十四。”
暮晚摇沉默“”
难怪舅舅不着急两人成婚,含糊地说多认识几年再说。
暮晚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