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尚与当地县令详谈公主之事。
随着方桐归来,穰县必然已不再是姜氏的一言堂。姜氏怒火冲天,但暮晚摇回头算账,这么多天的逃亡,搜集到了无数南阳姜氏想杀公主的证据。公主若是死了还好,若是还活着,这些证据回到长安,都会成为攻击秦王的刀剑。
谋害皇室公主,哪怕是南阳姜氏,哪怕是秦王,陛下只要还活着,都不会坐视自己的一个孩子,去杀另一个孩子。
这必然是长安今年的大案。
南阳姜氏必然要入长安谢罪。
言尚的到来,让县令府上人人自危。县令原本拿乔,以为言尚是代公主来谈判。当言尚将这些情况一一推出时,那县令已拿不稳茶盏,开始一遍一遍地擦自己头上的冷汗。
县令喃喃自语“怎么会到今天这一步,何至于此我族在南阳经营百年,就算是陛下,也不可能连根拔起啊我族若是没了,整个南阳都会乱啊。何况秦王殿下不比丹阳公主重要么何况哪来的杀公主的证据”
言尚温声“郎君以为裴郎君留在穰县是为何事自然是为了搜集证据。姜氏在南阳经营百年,留下的东西,必然很多。何况我在穰县做了三年县令,我总有一些东西存着这些,已由我的亲信交给了裴郎君。姜氏必然是要被定罪的皇室尊严,不容冒犯。郎君还不懂么”
县令头上冷汗更多。
半晌,他突然跪下“言郎救我言郎既然来此,必然有法子救我,请言郎直言相告”
这时候的暮晚摇所在的院中,方桐也将这些情况一一说明。暮晚摇点头,若有所思道“世家百年,连根拔起必然伤筋断骨,南阳这片就要废了。南阳富裕,是中原一带极为重要的赋税州郡,此地不能废。
“为政者,理应平衡各方。南阳姜氏不能倒。但是不能倒,不意味着不能换人。”
世家轮流坐庄,虽不倒,却可推。就如同她父皇曾经收拾金陵李氏的手段那样,李氏退回金陵,舅舅被贬去岭南。伤了伤了,但是根骨还在,李氏还在。李氏还在,就能保证南方不乱。
一条清晰的思路出现在暮晚摇面前,让她一一思忖,一一将想法推下去
“言尚去和县令谈判。那县令也是姜氏出身,这一次,我要用谋害公主的罪名,弄倒刺史和节度使二人,换这个不得不偏向我们的姜氏非嫡系的县令上位。
“裴倾也得留在穰县。只有一个县令向着我,我不放心,穰县是附郭县,我要带走一个言尚,就要放一个过去。裴倾背叛我,我要革他的驸马之位,他如今已不适合留在长安不如留穰县,帮我定南阳。
“南阳还要剿匪,不能在此时乱了。而南阳换了一批人,我三哥那里就会受到牵制。我可用此发难,逼迫三哥往后退。父皇要处理姜氏,就不会让三哥变得麻烦父皇不方便对自己的儿子出手,不如我来推一把。”
暮晚摇起身进屋,准备写信。一封发往穰县,是给裴倾的。数封发往长安,是给那些附庸于她的朝中寒门出身的大臣,让他们用此事攻击南阳姜氏,让州刺史和节度使摘冠入长安定罪。
还要给秦王写信,以兄妹的血脉联系,和秦王讨价还价,从秦王那里得到自己一直想要的。
对了,还得给刘文吉去信,和刘文吉合作
“阿父”
暮晚摇正要进屋,忽听到一道清亮的男童嗓音。她回头,见方桐面如土色,有些难堪。暮晚摇挑一下眉,顺着方桐的视线,看到偏房挨着一棵树的角落里,一个小男童虎头虎脑,正在悄声唤这边。
那男童立刻被一个卫士抱起,堵住了嘴,那个卫士不安地看向这边,怕公主治罪。那男童被抱在卫士怀里,也看向暮晚摇。而看到自己父亲时不时会说起的丹阳公主,小男童一呆。
小男童第一次见到这般美丽又高贵的女郎,瞬间脸爆红。
方桐艰难的“殿下恕罪,是小儿不懂事,不知怎么跑了出来,惊扰殿下”
暮晚摇心情正好,不在意地笑一笑。她对孩子的心结也许还有,但也确实没有以前那般严重了。她看到男童那不好意思看她的表情,颇觉得有趣,让卫士将小男童抱走,并不责罚。
穰县中,深夜之时,裴倾坐在书案前,收到了快马加鞭送来的公主的密信。
他艰难许久,又想到了那一日自己见到山贼时的惊恐。他的恐惧让他逃亡,为人的怯懦让他放开了公主的手。虽然事后他就带兵去救,却发生地龙醒了这样的事,公主已然不见。
之后他和言尚留在穰县的势力合作,帮公主稳定这边局面,就是为了能够将功赎罪。而今,公主这封能判他生死的信到了。
身为公主,轻而易举就能决定他这样出身的人的生死。哪怕他尽了全力,却仍恐惧即将到来的责罚。
裴倾不禁想,当年言二郎背叛公主时,是否也如自己今日这般惶恐,如自己今日这般忐忑皇权如此压人,然而他们食君之禄,又有什么法子。
裴倾终于打开了公主的信,他一目十行看下去,看完后,心中难说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