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哽住。
她不去想,从不敢去想。
她和亲时和母后分离,再无再见之日。她借助母亲逝去的消息回来长安她始终无缘问母后一句,当年送我和亲,你可曾后悔
世人总说母亲比父亲心软。
而她母亲却是这般心狠,为了二哥,一心报复父皇,连女儿也被卷入其中。
可曾后悔
在九泉之下,知道我遭遇了什么后,母后,你可曾有过后悔
难道二哥是你的骨肉,我便不是么难道你只爱二哥,就不爱我么
母后,我对你们何其失望。以至于到现在,当外大公这么说时,我竟不知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只是想靠亲情来稳住我。你们这些人虚伪,肮脏,阴狠而我正在变得和你们一样。
李公静静看着站在书舍门前的少年公主。
见暮晚摇站了许久后,回头微笑,眼中如湖泊一般光波潋滟“我知道。不管外大公说的真假,母后若是爱我一分,我总是心里安慰一些。”
李公见她这般,就知道她并不是很信。
李公自嘲一笑。
他叹气“摇摇,也许你怪我们心狠。可是世间事,世间人都是这样的。你生在皇室,又是李家的外孙女,你到底要和我们走一样的路。你先前说的很好,很能唬人。现在却露了怯摇摇,你还是要心更硬一些,更加圆滑一些。”
暮晚摇偏了下脸。
她想到当日使臣还在的时候,皇帝做主,让翰林院和文斗这些人共同编写的三本书
长安女儿行长安少年行长安英豪录。
暮晚摇痴声“我知道我会变得和你们一样但我更想做英豪。”
李公沉默了一下,说道“便是做英豪,又有谁天生就是大英豪呢”
暮晚摇轻轻一叹,点头凝望书舍窗外一角照出的天宇
是啊,谁又天生便是大英豪呢
暮晚摇被李氏留在金陵,李氏要她详细说说长安政局已到了何种情况。暮晚摇虽归心似箭,却仍耐着性子说服李氏。她将长安政局说的比实际情况更严重更混乱,好让李氏决定不搅浑水。
长安则阴雨连连。
酒肆中,韦树正坐在窗前独酌,听到小二的招呼声,他偏过脸,见到言尚正由小二引着上楼来。言尚边上楼边收伞,弹去肩上溅到的水珠,而同时,言尚还偏头和那小二轻声说话。
韦树便见那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店小二对言二郎何其热心,不光主动帮言尚收伞,还取来巾子为言尚擦肩上溅到的雨水。而言尚又是一通道谢,还非要给对方赏钱。
小二离开的时候,韦树觉得对方整个人都是晕晕的,被言二郎感动得不得了。
韦树静静看着。
上楼后的言尚也看到了他,对他露出温和的笑,向这边走来。他斯文又清隽,周身气质朗如明玉,这般的好风采,比韦树刚认识他时,更好了很多。
韦树便心想,这世间有的人,是越相识,越无趣;然而有的人,却是认识得越久,越觉得对方好。
言尚过来坐下,抱歉解释“过来时见到了刘兄领着北衙军队从御街走过,我一时感慨,跟着百姓多看了两眼,便耽误了时间。为兄自罚一杯,向你道歉了。”
韦树看着他,说“用酒自罚么”
他当然知道言尚轻易不喝酒。
言尚停顿一下,笑一声接受了“也罢,酒便酒。”
说罢他为自己倒了一盏酒,一饮而尽。韦树见他肯喝酒,目中也生了笑意,知道言尚是真诚道歉了。
韦树道“你说的刘兄,是刘文吉吧”
言尚点头。
韦树声音清清泠泠的“我们这些人,只有你还会记挂刘文吉了。”
言尚静一下,轻声“他走到今日,很不容易。”
韦树不在意,他靠着窗木,低头看着自己酒樽中的清酒,淡声“没有本事,却强自出头。有什么后果,就担着什么后果。这世间谁又容易了呢”
韦树为人冷清,常常是旁人找他,他从不主动找人。而当了监察御史后,韦树就更加冷心冷肺,独来独往,在朝中是为人所厌。主动点评刘文吉,韦树还是第一次。
言尚向他看去,见少年眼下有点儿红,目中光有些濛濛。言尚再掂了下空了大半的酒坛,便了然叹气“巨源,你喝多了。你年纪尚小,怎能这样无节制地饮酒”
韦树说“我不小了,我已经十六了。韦家都要给我和公主定亲了,我还小么”
言尚不语,而是唤小二来,为韦树烹些热茶解酒。言尚又开始这般忙碌起来,他照料自己身边的人,好像已经照料出了习惯。韦树坐在对面看他半晌,忽道“我去出使诸国,离开大魏,反抗了和公主的联姻,你不该谢谢我吗”
言尚怔一下,反问“你需要我谢谢你”
韦树不说话。
言尚轻叹“巨源,你虽年少,心中却极有主意。你小小年纪便在朝上独当一面,我怎能小看你无论你拒婚还是不拒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