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她是养尊处优,习惯了别人帮她做事,才连个衣带都不自己系吧。
暮晚摇就看着他站在一步之内,垂下眼帮她穿好这大氅。而有着一层纱之隔,暮晚摇用一种新奇的、古怪的、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个俊美书生。
她看着他,恍恍惚惚的思绪飘远,想了很多直到言石生向后退开,声音清润“好了,娘子且上马吧。”
暮晚摇心不在焉地“哦”一声。
她上了马,春华也上了马。暮晚摇看向孤零零站在地上撑伞跟在她们后面的言石生。
暮晚摇道“春华,下来与我同乘一骑,把你那马让给言二郎。”
她似怕他们多想,赶紧加了一句“我是怕言二郎走得太慢,给弄丢了。”
于是两匹马载着人,就这样走回头路。
春华坐在公主身后,她回头,悄悄打算那个言石生。因为公主为这个人破例很多了,虽然看着都不明显,但公主自性情大变后,对谁都没耐心,却对这个人也是这个书生厉害。
暮晚摇慢条斯理地开口“言石生。”
言石生正在紧张控马,他一个岭南乡巴佬,不像公主那样日常出行都是骑马。他情绪紧张,就怕自己从马上摔下。暮晚摇突然开口,他紧绷的“嗯”
因注意力全在马上,都没有恭敬地回一句“娘子”了。
暮晚摇与他闲聊“你多大了”
言石生“小生今年十七。”
他顿一下,心想她这么问,是不是准备报答他
那就不枉费他对她这么用心侍候了。
言石生便多说了一句话“小生十四岁开始准备州道的考试,然而可能是我才学疏浅,至今没有考中。”
其实此年代,想要考中,需要上面的提携。但显然言石生没有。他这么一说,便是在暗示这位看似身份与众不同的暮娘子。
暮晚摇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暗示,她只回头诧异微笑“我今年也十七。我三月生辰,你呢”
言石生“小生是十月生辰。”
暮晚摇“那你是刚刚十七啊,比我小半岁你可曾婚配”
言石生“”
他关心的是仕途,并不是婚配这位娘子在想什么啊。也罢若是这位娘子要给他做媒,那人生两件大事,他也能完成其中一项了。
言石生只好道“小生一直忙着读书,也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暮晚摇“哦。”
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言石生伸长脖子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暮晚摇要给他做媒的保证。
不禁有些失望。
想她确实太难讨好了。
言石生如此便将暮晚摇劝了回去,回到言家,暮晚摇自然被众星捧月拥走了,言石生也松口气。
言石生找到自家兄妹几个,板着脸,再次提醒他们,能避就避,不要招惹那位娘子。
而且言石生现在还开始产生了一种幻想“若是将她成功哄好,说不得能得些好处。”
暮晚摇那问他的问题,显然是想给他安排姻缘的意思。岭南这么偏的地方,言石生也确实没什么好姻缘。
如果暮娘子愿意当然很好啊。
暮晚摇可没想过要给他做媒。
她睡了好觉,次日被院子里的声音吵醒。
她心情不虞地推开窗时,见原来昨夜雨就停了,今天放晴,太阳倒很大。
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看到院子里围着一圈,站着很多侍女卫士,他们都在看戏一般围观。
暮晚摇便也靠在窗口,定睛看去,不禁惊奇的差点把眼睛跌出。
她看到竟然是言石生在院子里跑步,众人围观。
言石生换了一件窄袖衣衫,腿上被绑了沙袋,正被他那个大哥吆喝着跑“二郎,再加把劲,再跑一圈你天天读书当然很重要,但也不能手无缚鸡之力,大哥是为了你好再跑一圈”
而方卫士等人“言二郎放心这点儿步数死不了人的,你每日多跑几圈,就能像我等一样身体健硕”
言石生喘气,苦笑“我也没求身体健硕啊”
而侍女们则红着脸小声嘀咕“言二郎这样额上渗汗、满面绯红,看着真好看啊。能不能求娘子”
暮晚摇心里呵一声,嗤笑她们眼光低,一个乡巴佬有什么好看的。
暮晚摇傲然抱胸,冷不丁看到那被众人鼓励的言石生目光向这边瞥来。也许他根本不是看她,但是暮晚摇做贼心虚一样,啪一下把窗关上了。
关上窗后,暮晚摇不禁咬唇懊恼,恨自己在心虚什么。自己理所当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然而她垂着目沉思,到底没去推开窗。
言石生终于跑完了自己大哥要求的步数,他累得不行,缓步走,找到一面少人的墙,扶着便坐下。
那边言大郎和方卫士正在严肃讨论,下一次该怎样锻炼言石生。
言大郎觉得自己二弟就算不能文武双全,那也不能被体力拖累,得每天锻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