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还成。
她冷淡道“绑你,是让你帮忙做件事。在天亮之前,你去敲长公主的门,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必须要我姑姑将放榜名额改回去。探花郎不是你的,便绝不会是你的。”
冯献遇坐在地上,初时慌张,此时反而气急而笑“公主殿下说的何其简单。我岂能左右长公主殿下的想法”
暮晚摇漠然道“所以接下来几个时辰都给你。我只要在张榜时看到我想要的名额。”
冯献遇“我若是不肯呢”
言尚道“你看她是谁呢”
他向方桐使个眼色,在冯献遇诧异的目光中,方桐出去,一会儿,将一个五大三粗的、同样被布条塞住嘴的婆子扯了进来,一把丢在地上。冯献遇看到这个婆子,神色瞬间变慌。
他不敢面对丹阳公主,愤恨的目光如毒蛇般盯着言尚“言素臣”
那婆子嘴里的布条被扯走,她慌张地跪在地上直磕头“客人,我什么都说,我绝不隐瞒,不要杀我这位冯郎三年前救过老婆子一条命,之后老婆子一直帮冯郎做事。前两日冯郎让我将她女儿送出长安,我便托人悄悄帮冯郎做了此事”
在三教九流混惯了,她看到那坐下来、长裙曳地的女郎何等貌美明艳,而她旁边站着的卫士何等威武挺拔,那少年书生又是芝兰玉树之貌,当即知道这些人自己惹不起。
惹不起,自然就什么都说了。
她边说边给冯献遇磕头“冯郎,老婆子对不起你但是老婆子也要活命,他们拿了我的孙女,我也是无法”
冯献遇怒极“言素臣,你如此卑鄙么牵连无辜算什么”
言尚不理会他的质问,只温声道“已经派人连夜出城,按照这位大娘的提示,去找你女儿了。若是天亮前名单改不过来,你也许就再见不到你的女儿了。”
暮晚摇闻言,诧异地看眼言尚哎有派人去找这人的女儿么
她看向方桐,方桐茫然摇头。
暮晚摇便懂了哦,言尚又在骗人啊。
被五花大绑、坐在地上的冯献遇衣袍和面上发丝一派凌乱,他瞪着言尚。看到言尚面容虽温,却如此心狠,当即也是一心冰凉。
他软了态度,哀求道“言二、言二你我相交一场,我之前也没有对不起你,你何必将我逼到这一步你还如此年少,又有丹阳公主这样的人保你,你为何不能放过我一次今年放过我一次,明年说不定你便可以成为状元
“状元不比探花郎好么你为什么偏偏要和我争这个探花郎”
言尚静看着他。
看他如此狼狈,言尚也有几分不忍。言尚缓缓道“我不曾与你争什么探花郎,是你非要与我争。你若是好好与我商量,若是提前与我说,我未必不会帮你。你却在这时候攀上长公主,将原本是我的抢了去。
“我若是想要追究,却也不是什么错吧”
冯献遇怒笑“与你商量如何与你商量难道你会助我功名么难道我说了,你就会让我一次么好,哪怕言素臣你真的光风霁月,是世间难得的君子,是我冯献遇看错了你然而,科考排名,是你想让,就能让的么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初初来长安,就能攀上丹阳公主这样的人物,你怎知我在长安四年,都遭遇了多少冷眼你知道我为了能得到一个名额,吃了多少闭门羹”
他激动不已,愤怒不已。
说到情动处,目中甚至有水光闪烁“我知道,你瞧不上我,觉得我是靠下作手段,才抢走了你的名次。但是难道我便愿意这样么我若是和你一样,在最开始就接受公主的示爱,我何必走到今天这一步”
暮晚摇不满道“哎,说什么呢。”
她可没有示爱。
言尚则怔忡看着冯献遇,道“你是在向我诉苦么”
冯献遇冷笑。
又继而颓然,他喃喃道“言二,你可知道,四年前我刚来长安时,那时刚刚成亲,妻子又怀了身孕,我何等春风得意。那时候在一次宴上,长公主向我示意时,我心高气傲,拒绝了她。我何等傲气,想着我怎能对不起我的妻子然后我得到了什么呢
“整整四年的打压整整四年”
他目中浮起恨意“我妻子是怎么死的是因为我不能考取功名,家中用度不够,全被我拿去结交朋友、去读书了。我妻子也是富家小姐,长安如此富贵之地,可我妻子是被饿死的活生生饿死的
“我妻子死后,我便想通了。什么名节,什么气度,那些有什么用我一个书生,我只要功名只有有了功名,起码我能够养活他们。难道攀附长公主,我便不觉得羞耻么难道我愿意将我唯一的女儿送走么”
“我肝肠寸断,可这些有什么用”
冯献遇瘫坐在地,目中星火摇动,水光欲落未落。
他终于仰头,看向高高在上的丹阳公主。对方明丽的面容艳色逼人,那是何等高贵,那才是他想要的。
他喃喃道“长安长安。这个地方多么好,多少人想留下来,可最后,真的又有多少人能留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