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看到了令人惊惧的情形。
龙枪和羽光忠正一身血,龙枪手中还抱着一个身量不矮、浑身血淋淋的人,院子中的乔木和草丛都被染上了深红的痕迹,三个人似乎陷入了僵持,羽光忠正垂眸摩挲着腰间的刀。
而且哉雪禅师也不上前治疗,他冷漠地看着龙枪怀里的人,一向慈悲的禅师面孔上竟然出现了这样的神情,这是宁宁从未见过的。
侍女被鲜血吓到,她失声惊叫起来了,而宁宁则面前稳住心神“你、你们在做什么请赶紧治疗吧”
她无助地望向龙枪多年不见弟弟已经陌生了,禅师更是让她不敢靠近,唯有龙枪才是唯一能让她依赖的长辈。
龙枪朝她安抚地笑了笑“宁宁,你怕血么”
宁宁摇头“我不怕。”
“那么随我来吧,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龙枪这么说着,表情似乎有些为难,不过他还是抱着人向她走来,让宁宁看到他怀中男子的面孔。
“这是你的亲哥哥,你还记得他吗”
宁宁半跪在被团边,手中拧着温热的湿毛巾,整个人都是晕眩迷茫的。
侍女早就被遣退了,房间里只有她和仍然在昏迷中的兄长。
宁宁知道自己有一个哥哥,但她一直以为哥哥刚出生就夭折了,毕竟母亲的佛堂中供奉有兄长的牌位,而且她也会常常对着牌位哭泣。
方才龙枪的一席话成功打碎了宁宁的世界观,记忆中那伟岸的父亲和富庶的出羽仿佛都成了恶毒的谎言,让人不寒而栗。
部屋外还传来争执的声音。
“我不会杀了忠礼的,忠礼是阿青的长子。”
龙枪的语调非常平静,似乎是早就思考好了对策。
“但是他已经不再是人类羽光忠礼了,他现在是妖鬼刀鬼。”禅师的声音格外冷漠,似乎还有愤怒和憎恶,“他犯下滔天的罪孽,难道您也要一同包庇么”
“罪孽”龙枪反问,“据我所知,就算是在出羽的城镇中活动,刀鬼也只会斩杀吞噬鬼怪,我从未听过他吃人的事件。”
“他确实没有吃过人类。”禅师给予了肯定,但随后却叹息,“然而刀鬼所造成的灾难远远超过了寻常的恶鬼,他杀死了出羽大名供奉的妖怪,将出羽国带入天灾,最后他还亲手杀死了他的父亲”
宁宁怔怔地望着昏睡男子的面庞,那张和母亲与龙枪都非常相似的面庞令她产生了错乱的感觉。
啊原来父亲是被大哥杀死的吗
原来那一天战败后天守阁陷入火海是这个缘故不是父亲自裁,更不是被敌军逼迫
原来出羽的败落与兴起都与她的大哥息息相关
“曾经出羽的繁荣是寄宿在个人血肉上的,反噬迟早都会到来,真正的盛世不可能建立在献给妖鬼魔神的祭品上,这一切不应该归咎于刀鬼。”龙枪突然冷笑,“至于弑父要是当年我拥有自由行动的意识,出羽大名也轮不到忠礼来杀。”
“不,将忠礼献上祭坛的时候他就应该死了,是我出现得太迟了。”
宁宁静静地听着龙枪的话,她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中的湿毛巾已经凉了。
原来龙枪是这样看待父亲的也对啊,龙枪是浅川氏的守护神,他从未将自己与出羽联系在一起,要是没有弟弟,龙枪是不是会去寻找浅川的本家
“献祭亲子的罪是出羽大名的,但弑父与灾变之罪刀鬼无从推脱”
僧人仍然坚持着他的看法,宁宁很惊讶他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情感,和平日的平和慈悲完全不同。
最后这争执是由羽光忠正制止的。
“你们够了没有”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十分冷淡,“没什么好争执的龙枪,你是不愿意放弃他了”
龙枪“是。”
“那好,他就给你管,别让我听到什么伤人的传言。”羽光忠正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形容一只恶犬,“和尚,你管好你自己的寺庙,假如那家伙真的伤人了,我去宰了他。”
随后是沉重快速的脚步声,羽光忠正离开了,他的影子在窗户外一晃而过。
羽光忠正似乎并不注明重视亲缘,他和幼时的那个孩子已经截然不同了,宁宁完全无法从他的身上找到熟悉的影子。
对宁宁来说,羽光忠正和她身边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哥一样,都是如此的陌生。
门打开了,龙枪从门外走入,他看起来仍然像以往一样“宁宁,辛苦你了。”
“不”宁宁放下手中的毛巾,她有些紧张地站起身,“舅父,我我不明白”
宁宁实际上也仅比忠正大三岁而已,她的大部分人生阅历都来自仿佛监牢一样的狭窄后院,她的意识世界就是构建在这样的基底上。
缪宣看着这迷茫的少女,忍不住叹了口气“宁宁,你憎恨你的大哥吗”
“恨恨什么”宁宁茫然地反问,事实上她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开始不过是下意识想要帮助这个被龙枪带回来的可怜人,后来却是不愿意见到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