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那么的平淡而美好。
直到命运那一刻的来临,一切都是那么的不起眼。
突然,那一天就来了。
老师们被批斗着,打倒了,大字报一张一张地贴着,学校开始停课了。
大街小巷逐渐有了不少的红卫兵,一个个系着红领巾的孩子们跑来跑去。
原本的秩序井然,清净悠闲,朗朗书声都烟消云散。
只留那一片深沉的黑暗。
家门被踢破的那一天,沈瑜坐在家中的方凳上,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知如何是好。
那些书早已被之前来的一波又一波人销毁的干干净净。
他才刚刚料理好奶妈的丧事,还来不及整理思绪,冷静下来。
突然,一切一起都变了,来的轰轰烈烈,如同暴风雨一般,沈瑜甚至都不敢相信远在北京自己的恩师所遭受的。
这一场浩浩荡荡的大运动,自北向南,逐步扩散。
就连江南小城都如此这般,远在北方,既是文化中心又是政治中心的北京的情况又该是何等场景。
当红卫兵站在自己面前,指着他想要批斗他的时候,隔了好一段时间没有出现的许旭昌出现了。
沈瑜当时低着头,沉默不语。
只知道当时许旭昌站在红卫兵之间,说了些什么。
再然后,抬起头,人已经走光了。
唯有他站在门口,背对着自己,正在轻轻掩门。
沈瑜看着他的身影,想开口,但又退却了。
只好接着低头,双手合拢交叉着,放在腿间。
那人转过身来,站在门口,逆着光,身躯高大,肩膀宽阔,短短时间仿佛就成熟如同大人一般。
他重重地低喊了一声。
“老师”
沈瑜这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逐渐走过来,步调沉稳的学生。
那人蹲在他的身前,用手轻拂过他眼底的泪水。
学生,老师,早已经换了所谓的身份。
短短的时间,什么都变了。
他不在是讲台上教书育人的老师,学生也不再是台下认真听讲的学生。
眼泪什么时候出现,沈瑜早已模糊不清。
突然沉下来的身影,额头上一带而过的轻轻触碰,沈瑜的神色就此凝固了。
他曾经想过的,他不得不承认。
那种隐秘的,不明不白的升起来的情愫,可是他藏着紧紧地,埋得深深的。
他大他十五岁,他是他的老师。
他已迈入年老,他仍青春年少。
他未识人间繁华,他却已千疮百孔。
这样的自己,又怎么配得上他。
剧组已经差不多都收工了,王安和喻仁山还在看着这一段室内戏,虽然穿的衣服差距很大,一个干净精致,一个朴实简单,一个老一个少,唯一的共同点都是眉心紧锁。
“这个吻剧本没写吧。”
“没有。”王安摇摇头。
“即兴发挥,感觉居然还不错,演员之间果然还是能碰撞出一些意想不到的。”
“剧本写了,但演员的诠释往往又是一种不同的感受。”王安笑了笑。
“只是这一段”
接下来的话喻仁山没有问出口,他们都知道这所谓的规则。
“分两次剪辑吧。”王安淡淡开口道。
“按目前的进度,赶上明年的评选,来得及吗”喻仁山接着问道。
“应该可以吧,就是剪辑要苦了些。”
“到时候先粗剪个完完整整的版本,细节再接着商讨。”
喻仁山看着屏幕,突然笑了。
“我没想到,黎柯这段哭戏居然挺”
“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王安也笑了笑。
“在镜头上,真的有点震撼到我了。”喻仁山出声道。
“这段是我亲自拍的。当时的感觉,真的突然就有些说不出来。我只知道,我一定要拍下它。”
王安落在腿边的双手紧握,然后缓缓放开,开口道。
“仁山,我们这种做电影的,大多数心里还是爱着的。”
“像我当年,第一次拿起照相机,那种镜头的美感就彻彻底底征服了我。后来,我拿起摄影机,走进了另一个世界。那不再是停驻的一瞬间,而是流动的场景,是那么的真实,仿佛确确切切发生在我的眼前,就在刚刚,那种震撼是很难形容的。”
说完,王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是皱纹的手,又抬头侧着看了身边依旧光滑如皙的年轻人面孔。
“仁山,我老了。”
“这个世界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了。”
“其实我也早就知道,我跟不上这时代了。”
“世间变化,往往只在一个瞬间。当年电影的初步发明时,它还只不过是个玩笑,如同魔术一般。”
“短短的两百年间,它越来越宽广,杰作层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