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这是每一笔都下的特别笃定迅速,且从头到尾没修改过,才可能达到的吧
就算手能达到这个速度,脑子跟的上吗
判断这一笔画在哪里,用多大力量画,画多长的线条这些不需要思考吗
而且,无论是从形状准确度,还是整理明暗把握上,都太恰到好处了。
仅从它完成的这60来看,已足以推导窥见它完成后,会是一幅怎样优秀的高分画作。
张向阳抽出这幅画,盯着看了半晌,微微怔忡。
就算是自己这个当老师的,也未必能画的这么快,又画的这么恰如其分吧。
睡梦中惊醒,华婕盯着蒙在昏暗中的房顶,晨曦钻过窗帘缝隙洒进屋子,昏暗的光如流动的液体般填充四周。
缓慢转头打量,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白墙、方方正正的小床头柜,一个四方书桌上摆着几本书,一把最普通的木椅子上挂着个大书包。
昏暗的环境无法让她将事物细节看透彻,但模糊的一物一景都透着陌生又熟悉的奇妙气息。
这是二零零零年她刚上高一时,他们家买的第一个房子,劲松市北山上的一个小平房。
她扑腾着从床上坐起来,因为血糖低眼前黑了下。
扶住单人床沿,一站稳她就光着脚迫不及待的蹬蹬蹬跑出自己房间,直奔父母卧室。
推开门时听到父亲的呼噜声,她眼眶微热,直扑向黑黢黢的床铺,像一个英勇就义的战士。
快很准的压在母亲身上,吓了母亲一跳。
“干什么呢”华母才从梦中惊醒,声音含糊沙哑,被压的喘不上气,抓住女儿肩膀使劲儿推
“做恶梦了”
上一世青春期的华婕恨叛逆,敏感的总是觉得父母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重生回来前,她都还在因为暑假里父母没给她买新铅笔盒和新衣服的事跟父母冷战,觉得他们根本不是真的在乎她,差劲极了。
可现在再回望这段岁月,她明白父母已竭尽所能的爱她,只是人力有时而竭,并非他们不爱她。
抱住母亲手臂,她拱着妈妈暖烘烘的胳膊,怎么也不撒手。
华母没推动女儿,气的伸巴掌便往女儿背上拍,摸到女儿穿着背心就跑出来了,又怕孩子冻着,敞开被窝将华婕拽上炕。
“都上高中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丢不丢人。”
华婕被打被拽全不反抗,只汲取着母亲身上的温度,拱着头往母亲怀里蹭。
太好了,她真的重生了。
回来以后这几天,她都如惊弓之鸟,就怕一切都是黄粱一梦,醒来还是28岁的她,孤身在上海闯荡,要继续给甲方改画稿。
还好还好,她是真的回到15岁这年了,不是梦
“几点了”炕另一边传来父亲含糊的声音。
母亲伸出胳膊,借着熹微的晨光看了看表,“才五点多。”
“”父亲嘀咕句什么,翻个身又睡了。
空气中充斥着属于母亲的味道,馨香,温暖,令人嗅之幸福而满足。
华婕一句话也不说,只靠在妈妈怀里,贪婪的呼吸。
一切太真实了,无论是温度,还是气味,又或者是母亲以为她做了噩梦,一直轻轻拍抚她背部的动作啊啊啊啊啊,太美好了
母胎o的她,画画不仅是工作,还是她老公。
生活就只是没日没夜的捧着手绘板,盯着屏幕画图画图画图。
每当被甲方折磨的痛不欲生时,她都渴望能重生。
实在绷不住了,就嚎啕大哭,痛骂甲方不是人,痛骂自己入错行。
“妈,我不学美术了”她忽然开口,语气格外兴奋。
“胡说什么呢,这才几点,你再睡一会儿”母亲给她掖了掖被子,咕哝一声又很快重回梦乡。
华婕却精神的很,全无睡意。
反正她是不学画画了。
受够了
吃够了这个苦
老娘现在重生了,要发愤图强了,高考大题隐约还有点印象呢。
我
我要考清华
随便干点啥不能赚到钱,潇潇洒洒开开心心活着不好吗
她记得自己干巴巴的二十多年人生中,高中时还是有过小彩虹的
她暗恋过一中最轰动风光的校霸美少年
沈墨,张扬狂肆的少年,如太阳般热烈,令人向往。
那是胆怯迟钝的她,最向往的锋芒,是她心中青春最该有的放肆姿态。
她日记里配图记录的全是追逐那抹尖锐掠影的美丽少女心。
就算不提开学第三天转到她们班的校霸美少年,邻居哥哥弟弟们要么可爱要么强势,要么野要么奶
享受青春谈场恋爱,哪怕是追星一般不图回报的热烈暗恋呢
不香吗
为什么要把青春和生命全数奉献给画画
狗屁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