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伸出手,指了指左边屋子,矮子顺手就把手里的油瓶交给他“你拿着,到时候你倒油,我来放火。”
纸人接过油瓶子,一个传一个,传到最后面。
矮个子摸黑进屋,差点撞上桌子椅子,纸人怕吵醒主人,跑在前面替他挪桌搬椅,一个个跟在矮子身后摇头,就他这身手,竟也进白家来作恶。矮子顺顺当当摸进堂屋,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擦着一根火柴,火星一亮,屋里簇簇声响。
火光照亮屋子,屋中纸屋纸楼全是纸扎的东西,矮子嘿嘿笑起来,这要是点着一个,还不烧得那个白七爷哇哇叫。
“兄弟,倒油。”
矮子说完,半天没人应,他急了“倒油啊”
照亮的火柴又灭了一根,矮子火气上来了,他擦根火柴转身低骂“你这耳朵是纸扎的”
火柴头上那一点火星“簇”一下灭了。
矮子身后跟着一串纸人,正一个接一个的歪脑袋看他,有“岳王爷”,有“穆桂英”,离他最近的是黑脸张飞,冲着他怒目圆瞪。
矮子静了一刻,翻眼要晕,被“张飞”一把扶住了。
轻响声吵醒了霍震烨,他赤着上身从屋里出来,打开电灯“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晚上轻点闹腾。”
矮子听了,白眼一翻,这回真晕过去了。
“张飞”撒开手,矮子“咚”一声倒地,就这么躺在砖地上,所有纸人都向霍震烨摇头摆手,示意这真不是它们干的。
“小偷”霍震烨捞件睡袍系上,走到矮子面前,蹲下来摸摸脉,确定这人还活着。
排在最后的那个纸人把玻璃瓶往前传,传到最前排的“张飞”手里,张飞拎着油瓶子递给霍震烨,大家一起摇头。
这竟然还是浊油,不是上好的清油,太怠慢纸人了。
霍震烨目色一沉,原来不是来偷东西的。
小黄雀停到霍震烨胳膊上,伸开翅膀,指了指墙外,示意外面还有一个,跟着又狂扇翅膀,告诉霍震烨那人已经跑掉了。
“先蒙上眼睛,揍一顿再说。”霍震烨话音一落,武将们抢上前,轮流出气。
矮子被拳头打醒,他眼上蒙着黑布,隐约感觉眼前站着许多人,是谁骗他说七门就只有两个人的
霍震烨问他“谁派你来的”
矮子眼冒金星,连声音都哑了,但他口出威胁“你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我师父已经开坛作法了”
一下就把师兄作法,说成师父作法。
“哦你师父是谁”霍震烨听他说的气派,还真不知道他师父是谁。
矮子大声道“我师父是红阳先生,怎么样,怕了吧”
矮子还要耍横,脑袋就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咔哒”一声,霍震烨手里的枪上了膛“什么红阳先生我没听过,这东西你该听过。”
“你觉得是你师父作法快呢,还是我的子弹快”
矮子一听子弹上腔,大声求饶,把什么都交待了。一关道要收拾八门,先从白七爷开始。
霍震烨皱起眉头。
纸人围着矮子,好奇看着他求饶大哭,还有个纸人张着嘴,学矮子大哭的表情。
矮子一面哭求一面透过布看见眼前鬼影幢幢,差点儿又厥过去“七爷,七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次。”
屋中倏地灯摇纸动。
一关道道徒作法召出的东西,来了。
白准一直安眠,到此时才长睫微掀,懒洋洋翻了个身。
天井院墙边似乎涌动着什么,霍震烨拿取铜钱放在眼前,从孔中看见一只无头鬼正要爬进来墙院。
脖子上没头,手里拎着一颗头,鲜血顺着断口处淌下来,风吹进来一股血腥气。
霍震烨还没动,就听见阁楼上的坛子骨碌碌滚动。
禇芸自从进了白家就一直没出过坛子,她感觉到低等鬼物试探,跃跃欲试想要破坛而出。
一水袖把那没头的东西抽飞。
连屋里的纸人都毫不害怕,它们本来就是扎给鬼的,又怎么会怕鬼呢。
白准打了个哈欠“吵死了,把人扔出去。”
声音透过墙壁传出,矮子如蒙大赦。
“那墙边的断头鬼呢”霍震烨直白问道。
矮子一听,眼睛虽被蒙着,却又欢喜又害怕,师兄作法了
“找死的东西,不必管。”
白准话音刚落,城隍庙中飞出一道白光,打在无头鬼身上,无头鬼那颗头发出惨叫哀嚎声,化成一滩血雾,在风中消散了。
在城隍爷的地盘,竟敢驱使恶鬼伤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矮子被霍震烨提出门去,他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声“抓到小偷了。”
这屋里会说话的,只有他跟白准,白准是绝对不肯叫这一句,但霍震烨可不会就这么放过矮子,起码得去警察署关他个几天。
一家家亮起灯火来,烟酒店老板一听说是霍先生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