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过惯了清苦的生活,还养成了悭吝的毛病,据说道长无怨无悔养大圣人,只因与圣人那位惨死的生母蕙妃是家乡的旧识。
可听说蕙妃阴差阳错早早就进了宫。
若非极其痛苦,老道长想必不会想到用绝情蛊这种邪术来压制自己的思念。
蔺承佑只出了一会神,就迅速把牙制书签收入自己袖中,随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收捡旁处。
蔺承佑不说,滕玉意自然也不会提。
四人从库房出来,绝圣弃智怕师公责骂,磨磨蹭蹭练功去了,蔺承佑和滕玉意去上房陪清虚子,又沏茶又陪着打坐,有说有笑把上房弄得片刻不安宁。
清虚子烦不胜烦,然而怎么也舍不得赶他们走。
正闭目打坐,忽觉四周安静不少,清虚子奇怪地睁开眼,看着两个孩子坐在窗前榻上研究一本命召咒文。
蔺承佑点了点书页“跟我念,兆汝欲切邪辟鬼,当被符。符者,天地之信也。”
滕玉意跟着念完这句,随即闭上眼把剩下的部分一口气背出来,声音脆若黄鹂,而且整篇文连一个字的错漏都无。
蔺承佑眼里满是笑意。
滕玉意重新睁开眼睛,单手支颐望着蔺承佑“你说的,只要我一字不漏地背下来,你就教我使符,你瞧,现在我可都记住了。”
蔺承佑从袖中抖出一张符,扳开滕玉意的手指让她夹好。
“看好了啊,我只教一遍。”
滕玉意目不转睛点头。
清虚子露出蔼然的笑容,这一幕让人心绪宁静,他调匀气息,重新合上眼睛。
两人在观里用过午膳,清虚子自称要午歇赶他们走,蔺承佑和滕玉意不好再赖着,只好从上房出来。
下台阶时,滕玉意忍不住转头看蔺承佑,蔺承佑从头到尾没问过师公那枚牙制书签的事。
她回头望了望,尽管隔着重重院门,也仿佛能看到清虚子道长那清瘦苍老的容颜,那样一位古板严肃的老人,却有着这世上最深沉最宽厚的爱。
滕玉意心下惆怅,两人走到一株相思树前时,蔺承佑抬起右手,不过须臾工夫,那根牙制书签便化作齑粉,纷纷扬扬落入泥土中。
“走吧。”蔺承佑挥手撒完粉尘,洒脱地牵着滕玉意往前走,滕玉意回头望着院中的相思树,许久,轻轻喟叹一声。
有些无法言说的爱意,就让它永远尘封在记忆中吧。
二人刚回到成王府,宽奴牵着俊奴跑来“大郎和娘子总算回来了,杜家大娘和杜家大郎都在东跨院等你们好久了。”
滕玉意高兴地催促蔺承佑“我们快回去。”
蔺承佑也笑“给杜表姐和杜表弟上茶点了么”
“这还用世子吩咐”宽奴小声嘀咕。
“你把俊奴牵出来干吗”
“是二公子和郡主牵出来的,结果才玩了一圈,王爷和王妃就带着二公子和郡主进宫去了,小人还没来得及把俊奴栓回去。”
滕玉意接过俊奴的项绳“我来牵它吧。”
又同蔺承佑讨吃的“给我点肉脯。”
蔺承佑从腰间取下一个囊袋递给滕玉意“别给它喂太多,回头它的嘴更刁了。对了,那回我去淮西道前把俊奴放到你身边,回来发现它胖了一圈,你说,那几月你都喂它吃什么了”
滕玉意蹲下来摸摸俊奴的脑袋“还不就是些肉和果子之类的。俊奴可是世子的宝贝,真要是饿瘦了,世子岂不要同我问罪。俊奴,我们滕府的伙食如何”
俊奴尚未搭腔,滕玉意腰间那枚紫灵天章球出其不意地滴溜溜一转。
滕玉意一愣。
蔺承佑一瞧就明白了“里头那对蝴蝶也馋你手里的肉脯了,给它们也吃点吧。”
说着促狭一笑“滕玉意,我算是发现了,若非一等馋货,绝不会往你身边凑。小涯已经够馋了,看样子这对馋嘴蝴蝶比小涯更不着调。”
滕玉意喂完食,拍拍手起身道“对了,你快告诉我,为何我会内蕴道家真气”
蔺承佑顾左右而言他“本想带你去驯服那匹赤焰马的,既然今日无空,干脆过几日歇好了再带你去马厩。”
说着拔腿就走。
滕玉意自不会上当,上前拦住蔺承佑“是不是那套桃花剑法有点问题”
蔺承佑笑而不答。
滕玉意笑眯眯看着他“我早就觉得奇怪了。自从学了桃花剑法后,我连夜间手脚发凉的毛病都没了,可这剑法总共才七招,哪有那么大效用,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给我渡什么真气了”
“想知道晚上我再告诉你。”
“为何晚上才能说”
“这不是来客人了吗招待完客人,还得进宫用晚膳,等到我们俩闲下来,差不多就到晚上了。”
滕玉意狐疑“那你脸红什么”
“天太热给闹的。”蔺承佑二话不说牵着妻子回到东跨院,下人们知道小两口免不了有些亲昵的话要说,有意离他们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