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二楼雅室,却没看到绝圣和弃智的影子。
店家热络地端茶送点心“王公子在此稍等,两位小道长还在路上。”
滕玉意只好先坐下了。
蔺承佑在大理寺忙。
那日大隐寺和各家道观接到尺廓出现的消息,立刻在城中四处巡逻,巡视一番并未发现尺廓的迹象,看来尺廓还未潜入城中,碍于此物来去无踪,众僧道仍连夜在城外设置阵眼,清虚子一从山上下来,就赶到城外亲自坐镇指挥此事。
相比僧道们的忙碌,大理寺这几日却极为清闲。
不知是不是巧合,自打皓月散人伏法,各州县已经好些日子没呈送案子来了,同僚们手里只有一些往日积压的案子,严司直和蔺承佑这等一贯办案利索的,手头就更清闲了。
从骊山下来这晚,蔺承佑先是帮着师公布阵,次日一早又让绝圣和弃智给滕玉意发帖子,看看天色还早,想想手头那几桩案子还有不少疑点,就纵马到了大理寺。
每回严司直都到得最早,今日也不例外,蔺承佑进办事阁时,严司直端端正正坐在轩窗前,正忙着整理几桩旧案的案呈。
蔺承佑对严司直的勤勉早就见怪不怪了,笑道“严大哥。”
严司直搁下笔“来的正好,我有事要同蔺评事商量。”
说着把自己写的一沓录簿推到蔺承佑面前“早上整理这几桩案子,别的都好说,唯独胡季真一案,却是连案呈都不知怎样写。案发至今,没有目击证人,没有凶器,没有清晰的害人动机,甚至都没能从受害人口里听到只言片语,现在胡季真面上与痰迷心窍症一模一样,仅凭这个就怀疑卢兆安与此事有关,未免证据不足,可想要查到更多的证据,整件事面上全无痕迹,简直无处下手。”
蔺承佑坐下翻了翻录簿,这上头的每条记录他都很熟,前些日子他为了查卢兆安调派了不少人手,结果因为皓月散人一案又中途搁置了,这几日一闲,他和严司直就重新着手调查此案了。
“既然有那么多模糊不清之处,不如先从明朗之处入手。”蔺承佑点了点录簿上的某一处,“行凶手法明。胡季真是被人抽掉了一魂一魄才变成现在这样的,这是一种取魂的邪术。”
严司直点了点头,依照蔺承佑的思路写下第一行。
蔺承佑又道“行凶时辰明。胡季真是上月的二十出的事,确切地说,是他同好友们从慈恩寺回来后被害的。当日他未时末与最后一位友人分手,回到胡府已是申时末,而且一回府就发了病,所以凶手只能是在未时末申时末这两个时辰之内动的手。”
严司直再次颔首。
“行凶地点明。”蔺承佑说,“胡季真是在醴泉坊的得善大街与友人们分的手,那地方离胡府所在的义宁坊只隔一条街。胡季真仅被人抽掉了魂一魄,最初的半个时辰面上看不出端倪,凶手应是一直跟在胡季真的后头,所以能操控胡季真骑马回家,但行凶的地点不会离胡府太远,因为若是拖得太久,胡季真会露出越多端倪,由此可见,行凶之处就在醴泉坊的得善大街与义宁坊附近,甚至就在半个时辰的脚程内。”
严司直写下第三条。
顿了顿,他凝眉道“那最关键的行凶动机呢胡季真在国子监念书,今年才十四岁,性情虽耿直,心肠却很柔软,听说平日连府里下人都舍不得斥责,他父亲胡定保在兵部任侍郎一职,也是外圆内方之人。要说卢兆安有加害胡季真的动机是,尸邪闯入成王府那一晚,卢兆安是只顾自己逃命把胡季真关到门外,但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即使胡季真到处宣扬,卢兆安也可以说这是胡季真的一面之词,仅凭这一点就害人,会不会风险太大,而且我们至今没发现卢兆安会邪术的蛛丝马迹。”
蔺承佑抽出底下的一份记录“加上这个是不是就清楚一点了胡季真的同窗好友杜绍棠那日去胡府探望,结果胡季真似是被好友关心自己的举动触发了记忆,受惊之下居然吐出了一句话别过来,我什么也没瞧见。那句话是他犯病以来唯一一句口齿清楚的话,如果不是胡言妄语,那么很可能是他被害前最强烈的一个念头。”
严司直望着那一处“难不成胡季真是因为不小心撞破了什么才被害这样说来,动机倒是稍稍明朗些了。”
蔺承佑“这些年邪术一党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查,甚少用取魂术害人,那日用这法子对付胡季真,想来也是迫不得已。直接杀死胡季真,必定会惊动大理寺和朝廷,用这种取魂术害人就稳妥多了,受害人面上与痰迷心窍症差不多,就连寻常的僧道也休想看出不妥,要不是胡定保病急乱投医央我上门探视,谁也不会知道胡季真是被人蓄意谋害的。”
严司直思索“可那日胡季真都快走到家门口了,又能撞见什么要命的把柄当时并未天黑,坊街上到处是人。”
蔺承佑静静琢磨了下,随手找了一卷竹简在上头勾画“从他驱马走到得善大街来看,他是打算直接回家的,但不知为何又临时改了主意,附近并无店肆,也不大像要临时去买东西,平日像这种情况,一般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