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承佑显然没打算走远,带着滕玉意一行走到林边,停下来打量滕玉意,她簪环歪斜了,裙裳也皱皱巴巴,但好歹没有受伤的痕迹,于是道“此物来去如电,若是今晚不能将其降服,跑到洛阳也能被它抓住,别白费力气跑了,不如留在此处歇一歇,正好我也要帮缘觉方丈降魔。”
滕玉意喘着气点点头,四下里一望,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蔺承佑未坐,只在她前头站着,绝圣和弃智挨着师兄,一边数僧人的数目,一边道“共一百零八僧。这是换了罗汉阵师兄,罗汉阵会比四大护法天神的陀罗尼经幢管用吗。”
蔺承佑心里也没底,紧紧盯着那金网中的和尚,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说话这当口,林外又传来脚步声,回头望,却是明通领着彭花月等人来了。
明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跑散的众人一一找回来,想想旁处都不安全,只好领着她们到林边来,到了近前,先跟蔺承佑等人行了个礼,接着就让诸女各自找地方坐下来。
耐重已经被罗汉阵所困,阴力却丝毫不减,蔺承佑凝神望着缘觉方丈等人,神色隐约有些不安。
绝圣和弃智惴惴不安地等了一会,想起方才的事,纳闷道“师兄,刚才从厨司里跑出来了那么多人,这魔物为何一直追着滕娘子跑。”
蔺承佑看了滕玉意一眼,先前寺里一众僧道都被那魔物耍了,若不是滕玉意设法拖延一阵,等他赶到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想到此事,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冒出来了,他想了想道“先前滕娘子给这魔物出了谜题,结果这魔物连谜面都没堪破,这对它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以这魔物的习性,会一直纠缠滕娘子也不奇怪。”
滕玉意由着春绒给自己擦汗,闻言接话道“这和尚说来也禅理精深,为何连这样的谜面都没堪破。”
蔺承佑“当然是因为它自视甚高了,要知道它当年”
突然一顿“你刚才说什么”
滕玉意不明就里,忙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这和尚禅理精深。”
蔺承佑怔了怔,他终于知道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扔掉手中的树枝,笑着颔首道“你说的有理,我怎么忘了这个,这和尚可是禅理精深,我总算知道为何连四大护法天神的陀罗尼经幢都拦不住这魔物了””
绝圣和弃智惊讶地张了张嘴“师兄这话的意思是”
“再高深的佛门阵法也别想拦住它,”蔺承佑回头看阵中的和尚, “此物在佛门浸淫多年,怎会不知如何破阵降魔的思路或许一开始就错了。”
他扬声道“各位前辈,借一步说话。”
道长们领着徒弟们讶然过来“世子。”
蔺承佑道“历来佛门叛徒都据佛门之法来收,但此物已经堕入魔道,不该再依常理来行事。罗汉阵困不住这魔物,它假意被困,不过是在等阴力全部恢复的那一刻,趁它没逃出来前,我们得赶快摆道家的玄天制魂阵。”
“玄天制魂阵”众人大惊,这阵法比玄天阵还要复杂,历来攻无不克,就是有一点不好,就是对主阵人和护阵人的要求极为严苛,阵法要有三七二十一人,且必须是
蔺承佑环顾四周“再拖延下去,我等谁都逃不掉了,我来主阵,能助阵的立刻给我站出来。”
见天和见仙互望一眼,无奈摆摆手道“哎,世子,这回老道可帮不了你了,我们可早就不是童男子了。”
他们嗓门不小,此话一出,蔺承佑面不改色,林中那些娘子和婆子们却是一默,滕玉意瞠目结舌,原来如此,她虽然一直留意着蔺承佑这边的举动,却没提防听到这样的话。
绝圣和弃智率先跑到师兄身后。
又有好些年轻道士也陆续举手“贫道也可以助阵”
一晃眼工夫,便凑足了二十人,加上蔺承佑,足够启阵了。
蔺承佑从袖中抖出锁魂豸,施咒让其变成一柄长剑,正色道“别忘了方才的教训,此物能使的鬼蜮伎俩远比我们预想中要多,待会不管发生何事,记得切莫分神。”
年轻道士们齐声应了,当即依照阵法各自占好。
蔺承佑又对各位道长说“烦请各位前辈帮忙掠阵,尤其要护好林中之人。”
见天等人凛然点头“放心”
阵中的和尚似乎察觉了什么,一边在阵法中挣扎,一边怪笑道“道家之人,焉能管得了我佛门中事”
蔺承佑一嗤“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你这等天地不容之物,也敢妄称佛门中人”
说话间纵身一跃,翩翩然跃到树梢上,立好,以剑指天“东海神明阿明,西海神名祝良,南海神名巨乘,北海神名禺强。四海大神辟百鬼,荡凶灾,急急如律令。注2”
“破”
随着蔺承佑这一声号令,幽暗的夜空里,从四方袭来四股银蛇般的光亮,亮光抵达蔺承佑的剑尖,汇作一股银浪,阔达数尺,绕剑蜿蜒而下,蔺承佑蓄力将剑尖往前一指,那股银浪便坌然涌向阵中的和尚。
阵中的道人们闭目诵咒,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