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佑原本在思量今日的事,闻言抬起头来,上回皇叔提过自己早年随伯父去骊山驻跸时曾不慎涉险,正为滕绍所救,这些年为着避嫌,皇叔与滕绍并无太多往来,但这份救命之恩,皇叔似乎一直铭记在心。
他接着又看滕玉意,她也不知在发什么呆,发药也不去领,阿姐说话也没反应,直到看到药瓶才似乎回过了神,连忙同几位小娘子一齐过来道谢。
“多谢郡王殿下。”滕玉意垂下眸子的时候,那两道纤长的睫毛就跟蝴蝶翅膀似的,哪怕隔着一层缦纱,也能隐约瞧见那灵动的眉眼。
淳安郡王颔首“不必多礼。”
蔺承佑一旁瞧着,没吭声。
绝圣弃智那头说完话,过来找师兄,瞧见师兄的脸色有些古怪,纳闷道“师兄”
蔺承佑扭头对缘觉方丈说“方丈,天色不早了,不如早些请道长们送她们回府。”
“也好。”缘觉道。
又看看滕玉意和彭氏姐妹“至于三位檀越,就依老衲的安排,暂时安置在大隐寺”
众女听见这话,忙宽慰滕玉意等人“皇后每年都要带朝中官员的女眷在大隐寺礼佛的,寺中精舍宽阔整洁这段时日你们住在寺中也好,至少不必担心邪祟相扰。”
滕玉意点点头,杜庭兰忽道“阿玉,你头上是不是掉了一支步摇”
滕玉意一惊,先前只顾着逃命,竟把这件事忘了,忙走到静尘师太面前,欠身行礼道“敢问师太,方才你们在地宫里可看到了一支步摇”
“步摇”静尘师太愕然,“很贵重的首饰么这可如何是好,地宫机关重重,每当有人出入,地层地宫的角度就会重新变换,东西掉进去未必找得着了。”
滕玉意回想地殿里的情形,心知这话丝毫不假,可她依旧不甘心“改日可否容我再到观里寻一寻那是我阿娘留给我之物劳烦师太了。”
静尘师太为难道“并非贫道不肯帮忙,这步摇遗失这么久了,论理早已跌到下一层了,就算能找到,多半也被机括磨成了齑粉。
这边缘觉问蔺承佑“你要去何处”
蔺承佑把视线挪回来,规规矩矩答“先回大理寺一趟。”
庄穆估计要松口了,他得弄明白是不是有人把月朔童君进贡给了耐重。
话音未落,却听院外传来兽鸣,却是宽奴和几位常随过来了,后头那只神威凛凛的小豹子,可不就是俊奴。
宽奴擦了把汗,把手中的包袱递给蔺承佑“世子。”
蔺承佑拿出来一看,却是一件莲子白烟云锦襴袍。
宽奴道“小人怕来不及,回府请常统领随便找了一件,世子先把身上这件脏的换下吧。”
滕玉意瞧见那件衣裳,头皮不由一炸。
蔺承佑这件衣裳的料子跟她的一模一样,当日她为了避嫌,只穿了一会就脱下了,只在当晚李淮固等人来山庄的时候,才临时又换上了。蔺承佑这件当日也没穿多久,因为很快就被她“不小心“泼了蒲桃酒。
这颜色和布料配起一起委实少见,任谁见了都会误以为是出自同一块布料。
蔺承佑也愣了一下,那晚若不是他凑巧撞见了,他也不会知道滕玉意跟他有一件同样的衣料,要不要佯作无事换上毕竟都多久的事了,谅旁人也不会留意。
可万一叫人误会
他余光瞥了瞥滕玉意,算了,还是谨慎点好,不动声色把衣裳飞快塞回去,接着又翻了翻里头,哪知连件备用的也没有。
常统领和宽奴一个比一个心粗。
他一哂“这衣裳明明也是脏的,你们瞧不见”
宽奴呆了一下“也是脏的”
蔺承佑把包袱系好扔回宽奴怀里,笑着对淳安郡王道“皇叔,看来只好先跟你借件衣裳穿了。”
滕玉意松了口气,还好蔺承佑记得这件事。
蔺承佑那么快就把衣裳塞回去了,想来不会有人留意到这一幕。
忽听旁边有人道“三娘,你怎么了”
却听李三娘道“没事,刚才沙子迷了眼睛。”
滕玉意望过去,恰好有风撩起李淮固帷帽的纱帘一角,李淮固的脸色异常苍白,活像生了病似的。
缘觉开始安排各僧道护送之事,以在场僧道的道行,无人能抵挡耐重,安排一轮下来,至少需每三人护送一辆车。
如此一分配,大隐寺的和尚被分走了一大半。
蔺承佑要去大理寺,缘觉方丈要送太子进宫,最后剩下两位法力最高强的大弟子,便负责护送滕玉意和彭家娘子,再加上绝圣和弃智,也算够用了。
太子仍担心人手不够,温声道“方丈不必送晚辈进宫,晚辈带着绝圣和弃智两位小道长足够了。”
缘觉方丈摇摇头“老衲有事要进宫禀告圣人。只是如此一来,没人能照管老衲这次从东都带回来的经卷了,静尘师太,可否帮老衲把车上的经卷护送到鄙寺。”
静尘师太忙要点头,淳安郡王却道“晚辈走一趟吧。”
彭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