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这算是第一桩事,之后呢”
被她这一问,李容徽便也哑声继续道“之后,我也没有因这点伤势而晕厥,只是想让你送我回宫,才故意做出伤势严重的模样。”
棠音顺着他的话,想起自己当初担心得落泪的模样,一时间只觉得又羞又恼,好半晌,才抿唇道“还有呢”
“还有那长亭宫内服侍的两名小宦官,也并非另寻他主了。”李容徽沉默了一瞬,良久才低声开口道“是我杀的。”
棠音微微一愣,一双杏花眸慢慢睁大了。
李容徽不敢抬眼看她,只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哑声道“我将他们埋在长亭宫墙角,第二日你问起的时候,我还骗你说是想中些吃食。”
棠音想起自己险些踏上那块色泽微微暗红的泥地,一时间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涌,忍不住以帕子掩口,低低干呕了几声。好半晌,才缓过气来,只握紧了手里的绣帕,低声开口“还有吗”
李容徽犹豫一下,还是轻点了点头。
“其实我从未在宫中挂过红绸许愿,与你说起许愿的事,是为了让你随我去废殿,听见碧玺之事。”
“废殿之中,是我故意弄出的响动,满钿与烧蓝,也不是点了睡穴,而是我顺手将人打晕罢了。”
“至于行刺之事”李容徽挣扎了稍顷,迟疑着抬眼去看眼前的小姑娘。
烛光下,小姑娘一身闺阁时的打扮端坐在玫瑰椅上,一双鸦羽般的长睫不知何时已密密垂落,掩住那双墨玉般的杏花眸,看不出情绪。
但那一身未出阁时的罗裙与百合髻,还是刺痛了他的心脉。
这可能是他最后挽回棠音的机会了。
李容徽闭了闭眼,有些艰难地低声开口“是我提前杀了苏吉,拿了他的腰牌,借此嫁祸给东宫。”
烛火渐微,棠音一张芙蓉面也渐渐褪尽了血色“那所谓的太子失德之事,其实都是出自你的构陷”
“不。”听到太子二字,李容徽眸底暗色翻涌,冰凉修长的紧紧握住了小姑娘纤细的手腕,只哑声道“其余的事,我或许骗过你。但无论是碧玺之事,还是人后的另一幅面孔,皆是确有其事,从无半分构陷。”
“我只是,用了些手段,让你看见,让你一见他就心生厌恶,最好从此远离,便也不会”
便也不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他的羽睫微微一颤,将余下的半句话给咽下了,再开口时,语声极轻,如一支白羽轻轻拂过“便也不会,再嫁与他。”
棠音虽还为他背地里的手段有几分胆寒,但听得他说关于李行衍之事并非构陷,心中却也落下一块大石,一时间,倒也没留意他言语中有些突兀的再字,只轻声开口“可还有其他的”
李容徽略想了一想,看着小姑娘的面色未敢再说下去,只轻握着她的皓腕,涩声开口“若是我一五一十地说完了,棠音是不是,便不与我和离了”
棠音微微一愣,有些不解他为何执着于认为自己想与他和离,但又怕自己点了头,他便将余下的事给彻底瞒下了,因而略沉默了稍顷,仍是轻声开口道“你先说完。”
李容徽以为她是在气头上,生怕她一怒之下去拿了婚书撕了,握着她皓腕的指尖不安地收紧了几分,却也不敢再耽搁,只一壁回忆着自己往日里背着她做过的事,一壁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语言,尽量以小姑娘能接受的方式,一一与她说来。
一桩桩,一件件,若是串联起来,简直比一本有胡饼那么厚的话本子还长。
棠音也不再开口,只端坐在玫瑰椅上,静静听他说着,只偶尔听到几句过分的,便略皱一下眉心,抑或是抿一抿唇,但到底是忍住了,没再打断他。
可饶是如此,李容徽的语声,也似远处更楼里缓缓落下的更漏一般,绵长似永无断绝。
直至宫灯里灯芯烧尽,最后一缕火光沉于蜡泪之中,彻底收去了暖意,李容徽这才缓缓停下了语声。
棠音慢慢抬起眼来,隔着深浓夜色望向他,轻轻开口“说完了”
李容徽迟疑了一瞬,不安地抬眼望向她,像是怕她生气一般,将语声放得极低,混在窗楣外呼啸而过的朔风中,几不可闻“方才说的这些”
“是去北城之前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