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以一敌二,身上还连一道伤口都没有。如此高强的武艺,当初是如何遇的刺
盛安这个念头刚一升起,李容徽冰冷的视线便紧追而至“都看见了”
这句话一落下,就仿佛一把冰雪塞进了脖领子里,盛安腿肚子都开始打转“奴,奴才什么也没看见”
李容徽微垂了垂眼,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仿佛顷刻间便将两人身上都搜了一遍。
如他所想,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信物。
他倒也并不在意,只随手自袖袋里取出一块青铜腰牌掷在两人身上,淡声对盛安道“昨夜里,这两人潜进殿中,是为了来抢夺这块腰牌。但不知为何自相残杀了起来,最后皆是身受重伤,流尽了血,死在了庭前。”
盛安颤抖着将视线往那腰牌上一落,一眼便瞥见了苏吉二字。眸光一颤,还未开口,却又听李容徽平静叙述道“至于这块腰牌,是上回七皇子遇刺的时候,刺客落下的。七皇子坚信自己的皇兄不会是那等屠戮手足之人,因而一直将腰牌贴身收着,从未交到大理寺。如今,见有死士漏夜抢夺,这才不得不拿出来,上达天听。”
“记住了么”
盛安哪敢说不,连连点头如捣蒜“记住了,奴才全记住了”
李容徽略一颔首,整了整身上的大氅站起身来“记住了,便将这两人一路拖到大理寺跟前吧。”
“若是有宫人想看,就让他们随意看着,不必驱逐。”
他说罢,沉默着往长亭宫门外的方向走,却在路过盛安身旁时,淡声开口道“今日之事,唯有你一人看见。若是他日,棠音听见了半点不应听见的”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一双眸光锋利如刃,冰冷而过。
盛安只觉得自己仿佛寒冬腊月里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冰水,浑身都起了寒粟,连牙关都忍不住格格打颤“奴才,奴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奴才知道”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李容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重重宫阙之中。
相府中,棠音正闷闷地坐在自己闺房的长窗边,以手托着腮,皱眉看着眼前案几上那一大摞的古籍。
好半晌,才勉强伸手翻了几页,一双素手便有气无力地垂落下来,哀怨道“檀香,白芷,这么多书,我抄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可抄得完吗”
檀香正给她研着墨,闻言便轻声劝道“小姐,抄不到开春。您看,您若是抄得快些,一天抄上半本,两天就是一本。也就一个月的光景就能抄完了。”
白芷也道“小姐,这回老爷是动了真怒了,听说昨日大公子从正午一直跪倒第二日清晨,这才换了官服去上朝。连上官轿的时候都还有些一瘸一拐的呢。”
棠音听她俩这样说着,一时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便也不抱怨了,只抬手洗了一支湖笔,叹气道“我抄便是了。”
上好的湖笔刚沾了徽墨,还未曾落到宣纸上,便听得不远处槅扇轻轻一响。
檀香与白芷抬起头来,旋即齐齐福身道“夫人。”
一身月白色上袄笼湖蓝色马面裙的姜氏自外头款款进来。
她的目光方落在棠音的身上,一双美目里便蕴上了笑意,又转首对檀香与白芷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檀香与白芷遂应了一声,打帘下去了。
槅扇轻轻合拢,姜氏坐落于棠音旁侧的一个绣墩上,伸手替自家女儿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柔声道“现在没有旁人了。这桩婚事你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也可以与为娘说说了”
棠音轻轻搁下了笔,迟疑了一瞬,轻声道“母亲,棠音昨夜里想清楚了。女儿不想嫁。”
姜氏于心里轻轻叹出口气来,却没有斥责她,一双柔婉的眉目里也并无半分讶异之色,只淡淡应了一声,算是听见。
她知道,棠音不是那般冲动莽撞的性子,昨日里倏然开口说了不想嫁,那之前这个念头怕是早已在她心底盘旋了不知道千百回了。
只是缺一个契机,没能说出来罢了。
棠音迟迟等不到母亲开口,便轻咬着唇瓣,迟疑着小声说了下去“女儿知道,这桩婚事关乎天家,不是说退就能退的儿戏。若是一个不慎,许是整个相府都要跟着女儿获罪。”
“之前去清繁殿里请安的时候,皇后娘娘也与我说,人活在世上不能只想着自己,终归也是要顾念着些家人。若是因女儿一个人的喜乐,带累了整个相府,女儿这一辈子也不会再觉得高兴。”
姜氏听了,眸光轻轻一抬,柔声道“那你自个儿是怎么想”
“女儿想过了,若是真的不成,便让女儿独自进宫,去陛下跟前亲口推了这门婚事。这样,陛下即便是震怒,也只会罚女儿一人。”她说着轻轻扯了扯姜氏的袖口,软声道“大不了女儿不嫁人了,做个老姑娘,在相府里陪着您与爹爹一辈子。”
“胡闹。”姜氏轻笑了一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心“哪有真的一辈子不嫁人的。”
“还有啊,皇后娘娘说的,要你顾念着些家人,是不错。但难道对与我与你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