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木兔(1 / 2)

棠音正坐在车里剥着橘子,听到檀香的话,手指一颤,刚剥成花瓣形的橘子皮瞬间断开一角。

她低头想了一想,心虚道“就就说我去找昭华玩了。反正,我今日出宫前也是要去昭华那一趟的。这可不能算是扯谎。”

檀香听了,细想了一想,觉得这倒也是个办法。

若是去寻姑娘口中这位,老爷知道了倒也不好说些什么。

檀香遂安下心来,不再多劝。

马车碌碌驶到了宫门前,荣满勒马,递过自家小姐入宫的玉牌给小吏过目。

“原来是相府的沈姑娘”守门小吏拔高嗓门念了一声,又将玉牌对着日光左右细看了一阵,这才让开了路“请吧。”

荣满倒没太过在意他这个举动,只是将玉牌收好,便又挥鞭赶马,如往常一般入了北侧宫门。

他眼睛看着车前的路,自然没瞧见,棠音的马车刚驶离宫门,便有一宦官打扮的人自暗处现身,塞了一包银子给那大嗓门的小吏。随后脚下生风,鬼鬼祟祟地顺着道旁小径一路快走,直到承德殿前方才停下。

承德殿,是太子在宫中的居所。

他进去的时候,李行衍正坐于书案上,捧卷细读。

听得他打帘进来的响动,这才缓缓搁下古籍,淡声开口“如何”

露月的天气里,那小宦官跑得冒出了一脑门的汗来,但语声却是喜的“是沈姑娘进宫来了。今日娘娘未曾下旨召见,那想必是来寻您的。”

李行衍眉眼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指尖轻抬,叩了叩深色的檀木书案“她是爱香之人,西域进贡的那一炉南玉香难得,去取一些燃上吧。”

而宫中另一处,沈棠音的车驾已于长亭宫门外停下。

檀香刚将小木凳放在车前,还未来得及伸手去掀车帘,便见自己姑娘已亲手将车帘撩起,单手提裙,踏着脚凳下来。

“我们来得这样早,天都还没亮透,他应当也还睡着吧”

沈棠音一道说笑着,一道抬眸向前看去。

腐朽褪色的宫门前,晨光暗淡。姿容昳丽的少年拢着一身单薄斗篷,立在寒风里对她展颜而笑。

露月

的风将他身上的衣裳吹得猎猎作响,人却固执地立在原地,不动分毫。拢着披风的手指都冻得有些青白,也不知道是在原地等了多久。

一瞬的恍惚后,沈棠音忙让荣满与檀香将马车上的东西一一搬了下来,自己则亲手将一个热好的银手炉塞进他怀里,焦切道“外头风这么大,你等在宫门口做什么万一我来得晚,或是,或是干脆不来,难道你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李容徽双手捧着她递来的手炉,感受着那蒸腾而上的暖意,轻轻垂下长睫,语声微低“我只是想着,若是你来了,我便能更早一些见到你。若是你有事不来那我就多等一会儿。一日、两日,或者更久,都可以。”

他的嗓音愈发低了下去“只要你来,多久都可以。”

棠音听了,低低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庆幸起自己今日入宫的决定。

这可是幸好她来了,不然他发着热在这宫门外吹上日的凉风,怕是人都要烧得糊涂了。

她这样想着,又自檀香手里接过了一件厚实的黑狐裘斗篷给他披在身上。手指无意间划过他赤露在外的手腕,一片冰凉的触感,令她忍不住蹙眉“服侍你的那两个宦官呢他们也不劝劝,就让你这样在冷风里等着”

听见棠音问起两名宦官的事,李容徽捧着暖炉的手指略紧了一紧,旋即又淡淡松开,只低声道“外头风大,还是先进内殿里再说吧。”

沈棠音忧心他的身子,便也点了点头,示意檀香与荣满拿了东西,一同往殿门处走。

老旧的殿门开启,棠音的眸光顺着落在门槛处,便是微微一愣。

昨日还泥泞万分的地上,此刻已铺了一层同色木板。

板面打磨得光滑,半点毛刺也无,木料本身又被削裁过,连接处严丝合缝,即便是数人踏上去,也不会令底下的污泥涌上板面,弄脏她的鞋袜。

见沈棠音迟迟不曾挪步,李容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略低下头,有些赧然地牵唇一笑,自袖子里取出了一样东西递给她“你待我这样好,我却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这个,是我自己雕的,可能粗陋了一些,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棠音伸手接过了他递

来得东西,垂下视线轻轻看了一看。

却见掌心里躺着一只木雕的白兔,长耳短尾,圆滚滚的身子微团着,懒懒得像是小睡初醒。

木质被打磨得温润,还残留着他指尖淡淡的余温。

棠音看了看地上铺着的木板,又望了眼手中的小木兔,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年。

他似是晨起后梳洗过,一张冷玉似的面孔愈发通透白皙,长睫鸦羽似地垂落,带着微微的水意,却掩不住眼底淡淡的青影。

沈棠音拿着小木兔的手指轻颤一下,心底升起一丝不安。

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