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围观的人呼吸都粗了,她们都在等待这个特别会骂人的老太太出口的第一句,好奇她究竟要用什么的话语,开吵。
老太太依然没说话,两只手攥在一块儿,慢悠悠的上了台阶,一屁股坐到台阶上的小椅子上面,惊了猫一下,猫喵的跑了。
“我炖了菜,小鸡炖蘑菇,还有一大碗牛肉,端回家给孩子吃。”苏樱桃又说。
老太太依然不说话,但也没吵架,就在椅子上那么坐着。
躲在不远处,悄悄围观的,诸如苏双成夫妻,张平安等人提心吊胆,等着老太太发脾气,并且,贴大字报开批的时候,就见毛纪兰伸出手,从苏樱桃手里端了两碗菜,居然说了一声“我觉得,我还是有资格竞选一下副场长的,樱桃,你说呢”
啥,那么凶的老太太,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而且语气里带着哭腔
“完全可以,但这个必须普选,您在农场要好好工作,配合大家,以后要少骂人,少惹人生气,这样才能选得上,好吗”苏樱桃说。
毛纪兰点了点头“放心吧,娘知道分寸。”
这简直是,大家等了那么久,谁他妈想看毛纪兰怂啊
老太太犟了那么久,在农场骂人,能骂出连珠炮来,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却在儿媳妇面前,连个响屁都没放出来
在农场劳苦功高两年,流血又流汗的,最后就这么悄没声息的,把场长的位置给卸啦
还是让给儿媳妇的大哥啦
苏双成,张平安,高大红,宋言,厂里所有的人都想不通,不但想不通,还替老太太屈得慌,她好歹公开骂两句啊,一句都不骂,就这么着,吃了个硬亏
但事实是,毛纪兰把两碗菜放到了小篮子里,提着篮子,转身出了小白楼,脚步依旧那么利索,头抬的依旧那么高,走的风风火火,她就那么走了。
邓昆仑看母亲就那么走了,心里说不出来的诧异,跟在苏樱桃身后,一脸的疑惑“我母亲闹了那么久,就这么完了看她前两天的样子,我以为她要闹的满城风雨。”
“闹什么闹,不论你还是大哥二哥和老四,都是她的心头肉,她想别的几个儿子日子好过,但也不想把你给毁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能犟得过子女的父母,知道为什么吗”苏樱桃盛好了菜,端到桌子上,笑着问。
“因为她再横,再胡搅蛮缠,她爱你比我多,我能拿你的前途,你的工作做赌注,她不敢。她爱你,不想因为我你要受牵连,就绝对不会贴我的大字报,这就是我敢跟她硬着干,最大的筹码。”苏樱桃说着,苦笑了一下“以后对娘好点儿,她比我更爱你。”
所以说别看毛纪兰闹的又是风又是雨的,苏樱桃一点都不着急。
因为邓昆仑是她的儿子,作为儿媳妇,只要她掐住了丈夫,婆婆再闹,最后也得忍气吞声。
“所以东方式的婆媳关系,秘诀就在于,作为妻子,永远都不要比婆婆更爱自己的丈夫,这样,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苏樱桃又说。
邓昆仑愣在那儿,顿了半天,低下了头。
他从来都没觉得毛纪兰爱自己过,相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毛纪兰赚钱的工具,是她想给另外几个儿子谋利的筹码。
他觉得她心里从来没有过他,要不然,怎么可能在他才三岁的时候,就把他托付给一个脾气古怪,身上一股羊骚味儿,而且永远在鄙视华国,鄙视华国人,动不动就要咒人,骂人的古怪老头子,让那个老头把他带到天的另一边去。
那个老头的脾气特别坏,虽然给了邓昆仑一个出国求学的名额,但是,每一天,都在用语言侮辱他,用各个肮脏的话,在口头上凌辱他的母亲,侮辱他的自尊,一路从秦城到首都,再到国,俩较量了整整四年,最终,以他离开而结束。
但他现在怎么渐渐的,觉得自己有点了解他的母亲了,那个脾气暴躁的,勤劳的,同时又该忍就能忍的东方妇女了。
她凶起来确实狂风暴雨,凶的让他恨不能立刻离开这个地方,躲的远远的。
但是绝不会把事情闹的很大,该选择忍气吞声的时候就忍气吞声,甚至,头还是挺的那么高,背还是扬的那么挺,一如当初他被送走的时候。
她不会流一滴眼泪,也不会笑一下,或者哭一下,连挥手说再见都不会,还是那么的冷硬。但她同时又会为了他和其他几个兄弟,随时愿意付出一切。
苏樱桃从来不是什么东方式的贤妻良母,他那个他一直不怎么喜欢,甚至因为她很早就把他送走而心生怨恨的母亲,她才是真正东方式的贤妻良母。
邓昆仑甚至觉得,这个国家之所以在几千年中战火纷争,但又屹立不倒,也许正是因为有毛纪兰那样顽强,坚韧,同时哪怕背负着一座山,也从来不会吭一声,只会抹干眼泪往前走的母亲的缘故。
是她们铸就了一代又一代,能让这个国家不灭,不息,繁衍下去的希望。
再说张平安,垂头丧气回到招待所,褚岩搓着两只手,正在等着听最新八卦。等他跟褚岩讲完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