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不知道报恩的人,但是她也确实真的不想再收徒。
卫夫人见她似有所动容,便接着道“我家老爷从前虽然官位不高,但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若是能接下师徒缘分,对咱们两家都好是不是”接着卫夫人便给卫茹打眼色。
卫茹心里虽然不愿意,但还是配合地站起身,上前走到苏如是面前,盈盈下拜,“我仰慕您已久,还请您体谅我一片孺慕之心。”
她屈膝蹲下的时候,裙摆便如同盛开的花一般迤地展开。
苏如是这才注意到她的下裙竟也是有图案的用了同色系稍深一些的黄线在鹅黄色的绣了许多迎春花。
迎春花迎风舒展,片片花瓣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但因为和底色太过接近,乍看过去根本发现不了。
苏如是心神一荡,再没有心思去听她们说话。
很多年前,她还在宁北侯府陪在徒弟身边的时候,侯夫人看不得徒弟打扮的花枝招展,徒弟就用同色绣线在自己的裙摆处绣上大片大片的花。
她看着好笑,说“旁人做刺绣只怕别人瞧不着自己身上的绣图,力求和底色不同,夺人眼球。我活了这些年,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这不是白费功夫吗”
她徒弟也笑,说“谁说女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是为了给旁人瞧的我偏不,我只为了自己高兴。”
说着,她徒弟就提着裙摆转着圈地同她展示,“再说离得远了确实瞧不着,离近了不就瞧见了师父,你仔细看看,我这裙子是不是特别低调但有内涵,特别的美”
她徒弟虽然身子弱了一些,又镇日里被继母压着连门都难出,却笑得比谁都快活。
她就也跟着笑,夸她“是很美。”裙子美,徒弟纯真无忧的笑容更美。
时隔经年,苏如是再没有见过这样的绣法,也没有见过如她徒弟那般的人。
“卫小姐身上的裙子是何人、何人所绣”苏如是颤抖着嘴唇,语不成句地问道。
“是我家的绣娘。”卫夫人虽然觉得苏如是的神情有些反常,但苏大家注意到了女儿身上的绣样是好事,便回答道,“是个小娘子,是槐树村姜家秀才的女儿,如今在我家做工,今日也陪着我一同而来,如今正在外头等候。”
槐树村姜家不就是之前给楚鹤荣绣桌屏的那个
玉钏一直躲在屋外听着里头的动静。
初时她听着苏如是冷淡的回应,唇边又泛起轻蔑的笑果然如她想的一样,苏大家还是不想收徒。后头她听到卫夫人以自家男人收学生为条件,就冷了脸,在肚子里骂这些臭读书的果然一肚子弯弯绕绕,竟还想着用旁的条件交换
还来不及听更多,院子里其他下人注意到了她,她也就不好再明着偷听了,只能甩了帕子走人。
“玉钏姐姐,可要去耳房里休息”小丫鬟端着点心经过廊下,笑着询问她。
玉钏没好气地哼声,“耳房里来了那么多生人,怎么休息”
但在廊下站着也不是个事儿,让苏大家知道她偷听肯定是要恼她的,所以玉钏说是什么说,还是跟着小丫头一道去了耳房。
姜桃此时正和雅晴几个坐在一处喝茶。
她到了这会儿还不知道卫夫人拜访的是谁,只是从招待她们的小丫鬟口中得知此处是楚家别院。
姓楚的,又这般富贵的,姜桃就想到了芙蓉绣庄的少东家。
只是她也不了解楚家具体有哪些人,值得卫夫人这般郑重对待的。
正好小丫鬟端着点心又回来了,姜桃便接着询问。
小丫鬟还没回话,玉钏就冷着脸哼声道“别在这儿假模假样的了,你们要是不清楚,能这么大早跟着你们主子上赶着递拜帖”
她恼卫家母女,对着旁人不敢表现出来,对着姜桃她们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说完还倨傲地扬了扬下巴。
姜桃也不明白她怎么上来就不给好脸,但还是道“卫夫人只是让我陪着一道来,我倒是真不知道今日她拜访的是何人。”
玉钏又哼了一声,道“怕是卫夫人知道她想让苏大家收徒的算盘多半要打空,所以连你们都瞒着,怕丢脸呢”
姜桃如遭电击愣在原地,半晌后才讷讷地、不敢置信地问“苏大家是哪个苏大家”
玉钏更没好气地道“刺绣名家苏如是,天下哪个女子没听说她的我说你要装也装的像一些”说着玉钏也不再理她,坐到一旁让小丫鬟给她倒茶。
姜桃呆坐良久,然后嚯地起身,快步走出了耳房。
但待她走到院子里,正屋的门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她突然不敢上前了。
她见到了师父怎么说呢说她虽然当时已经死了,但是后头又借尸还魂活了
如此耸人听闻的话,师父会相信吗会吓到她吗
她犹豫着,踌躇着,正屋的门却忽然从里头打开了。
苏如是走了出来,他看到了院子站着的陌生少女,眼神却给她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
姜桃和她隔着半个院子对望,谁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