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琳后背处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 巧儿被抬走后, 墙根处就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坑,潮湿的泥地上似乎还能看到一个人的形状,黑漆漆的眼睛,正瞪着自己。
天还是阴沉着, 这一场雨憋了三日都还未落下, 不时乱窜的风, 吹得她心里发凉, 腿窝处一软,她莫名朝着顾怀瑜屈了屈膝,而后忽然反应过来,倏地转身, 带着自己的丫鬟一眼不发回了漱玉阁。
顾怀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笑的意味深长,事情才刚刚开始,林湘做的事, 可不止这些而已。
花园里就只剩下了她和宋时瑾,还有二房三兄妹一干人等。
步入凉亭之后, 顾怀瑜问道“对了, 张译成的出现是你安排的”她的计划里没有张译成这一环,他的出现看似意外,有似乎有迹可循。
宋时瑾淡笑着点头, 道“不过是顺水推舟, 他不算是王府中的那几人吧。”
林织窈视线在林修言和顾怀瑜几人身上扫过, 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在林湘说人是顾怀瑜杀的时候,她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正要开口说话时,被林修言拉住了,后来事情一波好几折,向着越来越让人看不清的方向发展,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今日之事应当是与眼前几人有关。
顾怀瑜隐约能知道林修言留下林织窈姐弟二人是因为什么,这世间人心叵测,总不能一直将他们护在羽翼之下,干脆没有保留的将一切袒露。
在巧儿对林修睿下药之后,便一直被关在那间屋子里,直到夏苗围猎,顾怀瑜刻意将红玉与绿枝带走,王府中的人她信不过,索性找了林修言派人将棠梨院暗中监视了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没有主事的人在之后,院中的丫鬟小厮开始松懈起来,巧儿被关了这么久,肚子早就已经瞒不住,一边担心着顾怀瑜回来之后对自己下手,一边担忧张仪琳反悔不认账,趁着夜色从棠梨院逃了出去,直奔漱玉阁。
张仪琳早就已经和张译成翻了脸,许诺的那些东西自然是没办法兑现。又听得巧儿威胁称若是在顾怀瑜回来之前,她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就将张仪琳命令她下药一事捅出去,张仪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掐死在了屋子里。
林织窈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惊诧了好半晌,问道“那林湘又是怎么回事巧儿手中那个耳坠难道是她放上去的”
顾怀瑜摇了摇头,缓缓道“张仪琳应该是想用巧儿的死做一番文章,杀了人之后,她连夜将巧儿埋到了花园里,刻意埋得很浅露出一只手在外头,并且在墙角放了一块肉,引野猫去吃,那时候张垣被林修睿留在了府中值守,听到动静后自然要去查看,巧儿是我的丫鬟,她一死,别人首当其冲怀疑的就是我。
张仪琳只需要等到林修睿回来之后,待张垣将这件事禀告上去,林湘自然会咬着我不放,将事情闹打,她再趁机下假孕的药,届时,便没人会关注一个丫鬟的死,她也正好将自己摘出去。
可是她没有料到,张垣先一步将这件事告诉了林湘,在挖出巧儿的尸体后,林湘便叫张垣偷拿了我的首饰放到巧儿身上,然后派人将张译成引来。她在寿宴之上故意将巧儿的死大做文章,要的不是我背上杀人凶手的名号,而是想要人以为,我与张译成私相授受被巧儿发现,才杀人灭口的。”
“那首饰呢”林织窈脑子被绕的有些晕“还有,张仪琳下的既然是假孕的药,林湘为什么流那么多血”
林修言看了她一眼,缓缓道“首饰是我换的,至于林湘,难说。”
林织窈张了张嘴,与林子谦对视一眼后,齐齐低头消化着这些消息。
一直候在一旁默默听着的绿枝低声道“奴婢还是有一事不太明白。”
顾怀瑜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什么”
绿枝道“既然真凶是张仪琳,为什么宋大人还要让李大人彻查巧儿的死因呢而且还将张译成羁押了起来。”一个丫鬟的死,谁都不会过于放到心上,按照李大人的性子,这件事就只有让张译成背黑锅了。
宋时瑾缓缓道“真凶是谁并不重要,他欠的账也该到了收回的时候。”上辈子顾怀瑜的悲剧由他始,那么这账也合该算一笔到他头上。
寿安院内压抑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老夫人打开了东厢房,将林湘安排在了里头,经过孙神医诊断,却发现她并无小产征兆,晕过去也是因为急火攻心,涂了点清心露,约莫在半个时辰后便醒来了。
老夫人坐在红木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着佛珠,“那她这裙摆上的血迹作何解释”
林修睿跪在下首,不着痕迹朝孙神医使了个眼色,也不知张垣将他交代的事办妥没有。
孙神医顿了顿,才踌躇道“无碍,只是月事而已。”
老夫人和林修睿齐齐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怀孕,事情就要好办的多。
哪知,孙神医话锋一转,看也不看林修睿一眼,沉声道“不过,郡主以后万不可再受今日这般刺激,不然,于腹中胎儿无益,未满三月之前万事都得小心。”
林修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