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他连贯着思索了许久许久,总算是想通了。
现在这个收养他、养育他、教导他的娘亲,应也不是上辈子那个顾大丫了。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多了个不同的她。
顾野唇边先是泛起一点温柔的笑意,而后眼中寒光一现,看着沈寒春眯了眯眼,让人先把她带了下去。
冯钰的思维比顾野慢一些,等到沈寒春被带走之后,他仍然有些想不通,询问顾野道“殿下是如何想的”
顾野问了许久的话,已经有些口干,便先不紧不慢地喝了盏茶,而后才道“她不是自己也说了么,虽活过两辈子,但这辈子的事情已和上辈子不同,那她知道的那些事顶什么用呢而且她知道的东西也大多写在这书信上了。”
冯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顾野便接着道“且这种人为时下所不容。就像她胡吣的,说什么你母亲早该去世了”
葛珠儿是冯钰最亲近的人,也是他的软肋,他虽然好性儿,却也觉得那话十分刺耳。
“殿下决断的对,这人不该留,不如今晚就”
顾野摆摆手,“这个我自有决断。”
刚说到这里,外头的侍卫齐齐唤“夫人”见礼。
顾茵笑盈盈地端着两个炖盅过来了。
她来了烈王府自然是不用通传的,但走到门口,她也没径自进去,而是略站了一站,确定顾野和冯钰都知道她过来了,才探进来一张笑脸“你俩走的真快,还有糖水没吃呢,我就给端过来了,没有打扰你们吧”
两孩子都逐渐长成,身上的差事都是国家大事,顾茵不放心别人过来,万一探听到什么,总是不好,便亲自过来了。
顾野和冯钰不约而同神情一松,自然都道不会,起身把她迎了进来。
顾茵把糖水放到两人手边,说“这一盅是金银花茶,小野最近招待外邦使臣,看着有些上火,就喝这个。还有阿钰,用夕食的时候听你咳了几声,给你准备的就是雪梨水,听你母亲提过你不喜欢太甜的吃食,所以我只搁了一点蜂蜜,没搁冰糖。”
顾野和冯钰一起道了谢,然后捧着炖盅喝完了她为自己定制的汤水。
看他们飞快喝完,顾茵把炖盅收回托盘上就准备走了。
刚走到门口,顾野突然道“娘。”
“嗯”顾茵站住脚,等着听他下头的话。
顾野却停顿了半晌,然后道“唔,没事,就是喊喊你。”
顾茵好笑地看他一眼,以为他是在冯钰面前不好意思撒娇,就道“时辰也不早了,商量完正事就回来住,这边的枕头你不是说不喜欢吗你奶新给你灌了个荞麦的,来试试合不合用。”
顾野的神色越发柔软,应了一声“好”。
翌日进宫,顾野又去养心殿蹭饭。
席间,顾野随意地提起道“我昨儿个知道件新鲜事,就是有些怪力乱神的,不知道父皇想不想听。”
正元帝笑着看他一眼,习惯性地想去摸他的脑袋,又想到他现在已经大了,且马上要继任太子,便又把手收回来,道“你这兔崽子都这么说了,朕自然得听听的。”
顾野就道“儿子给使团送行的时候遇到个形容鬼祟的女子,让人把她带到跟前问了问。这女子竟说她是活过了两辈子的,知道许多未卜先知的事。儿子好奇就仔细问了,她还真知道许多不为外人道的事儿,但仔细一问,她又说这辈子遇到的许多事儿都和前头不同,说上辈子的我这个年纪还不该回到咱家呢儿子不敢擅专,所以禀告给您。”
这话听得正元帝蹙眉,仔细思索了许久后,他开口道“朕是不信这种事的,且她这说辞前后矛盾的很,什么重生之人,还能活两辈子的事情又不同了”
正元帝眼下正是壮年,且是白手起家,打来的天下,他信奉的是人定胜天,而不是什么命数。
前朝废帝倒是信奉那些,听说后头连连吃败仗的时候,还想过请高人做法。
信奉的结果是什么呢是这天下易主。
正元帝半分不信,且对方还知道不少皇家和高门大户的私事,还想过接近外邦使团。怎么想都是个妖邪和隐患。
正元帝就正色道“想来她是看你年纪小,想着糊弄你的。这样的人留不得。”
顾野点点头,“儿子也是这么想的。”
正元帝又想伸手摸他的脑袋了,自家儿子若是个心思不单纯的,肯定会留着这样的人在身边藏着,以备不时之需。而不是现在光明磊落、大大方方地直接告诉他。
转头正元帝就派人去了烈王府,下的命令不是提审,而是就地格杀。
不过那些暗卫去了关押沈寒春的房间后,却发现她早就已经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