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脉,根本不是眼下根基未稳、刚从泥腿子脱胎出来英国公府能想的。
“还是能用的,”顾茵安慰道“那些个头面首饰,娘和我一道戴,或是见客或是赴宴,都很体面。”
王氏根本没被安慰道,她和儿媳妇都是一个头两只手,两个人戴能戴多少那一库房的,够她们婆媳俩从年头戴到年尾不重样儿的。
她们又都不是那种好面子的人,而是喜欢实惠的人。
王氏又问武重,说“你送人钱财归送人钱财,没把那些御赐的东西给人吧”
武重立刻摇头说没有,倒不是他想的和儿媳妇一样深远,只是想着那些珠宝给了人,对方肯定还要再去变卖。都是和他一样穷苦出身的人,哪里知道那些珠宝的具体价值,别回头让当铺的人给糊弄了,就干脆直接给现银。
王氏呼出一口长气,很快又想到了旁的,眼睛一亮,道“还有俸禄呢,国公俸禄肯定不低”
“盘盘账吧。”顾茵道。
国公的俸禄肯定不低,但这偌大的国公府,养的人也不少。光上午出去迎人的,就有好几十人。进项多,出项也多,还是得把整体的账盘一遍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顾茵说完就去看武重,他到底是一家之主。
“府中应该有账房先生”
武重摇头说没有,又缓慢地解释道“这府邸之前是王府,账房先生逃了。”
一朝改朝换代,王府里卖身的奴仆自然是不能逃、也不敢逃的,但是账房先生是从前主子的心腹,又是自由之身,自然就逃了。
而英国公府开府时间短,也没人料理庶务,还没培养那样的心腹。
说完武重看向王氏,从前家里的大事小情可都是王氏做主。
王氏再看顾茵,这才是现在家里真正的一家之主呢
“唉,一起来吧。”顾茵苦着脸,心道幸好学会了看古代的单式记账法,也和周掌柜学会了打算盘,不然眼下还真要抓瞎。
武重又让小厮去取公中的账簿和算盘来。
一大摞账簿先送来,两个小厮合力抬过来的,多一些的是从前王府里的那些下人月钱的记录,少一些的是开府了半年多的英国公府的日常开销。
后头他们再去取算盘,府里就一把原先那账房先生剩下的老算盘。
但好在有个小厮记性很不错,记得宫里赏赐的那些东西里头有几把金算盘。
虽然那金算盘做的小巧精致,只成人巴掌大小,是用来赏玩的,但好歹能用。
“来吧”顾茵撸起袖子,先把一个小算盘放到武安面前。
顾野同情地看了武安一眼,然后脚下开溜,跟着他奶去库房里检查哪些东西不带宫廷记号。
武青意也会计数,但不擅长打算盘,就帮着他们念账簿。
武重看着大家都忙活去了,干坐着怪不好意思的,就帮大家添茶蓄水,让小厮去厨房传话做点心吃食。
一家子从午饭前开始忙活的,一直忙到下午晌,周掌柜带着笑从外头回来了。
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朝廷放租放售的店铺实在很优惠,他们来的晚,放租的基本是轮不上了,但是放售的店铺却还有不少。像望月楼那样的大酒楼,一整间连土地,只卖六七千两银子。地段市口好一些的,也就在一万至二万两出头的样子。
寒山镇的望月楼抵押的时候都能抵押出一千两,都知道黑市抵押压价压的厉害,所以望月楼市价其实是在二千两左右。这也是当初王大富在那么不富裕的情况下,散尽家财也得把望月楼赎回去的原因。
如今可是在京城,天子脚下,寸土寸金,这样的低价,也就是新朝开国才能赶上这种大好事了
搁从前,周掌柜当然是想办法再打听打听那些放租的,看看剩下的那些里头还有没有能用的,从矮子里头拔高个儿。
眼下他东家背靠英国公府,当然不用再那么抠抠搜搜了,周掌柜一整天尽打听那几间大酒楼去了。
有一间他觉得最好,就在英国公府不远的太白大街街口,搭乘马车的话来回不超过半个时辰。
附近既有达官贵人,也有富裕百姓,既方便顾茵照顾店铺,也不用再做利头微薄的平价生意。
进了府,周掌柜就迫不及待地想告诉顾茵这个好消息。
然而刚进了屋,周掌柜就看到了王氏正瘫软在太师椅上,捂着眼睛欲哭无泪道“咋都有,啥都有珍珠串串每颗都有,钗环首饰上的宝石也有,连金算盘的算盘珠子上也有”
有个啥周掌柜还没搞明白,就看到自家素来镇定自若的东家眼冒精光地激动道“掌柜的总算回来了”
周掌柜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顾野已经蹿到他身后,“砰”一声关上了屋门
武青意也在眨眼间出现在了周掌柜身侧,铁钳子似的大手按到周掌柜肩头,“来,您请坐。”
屋里响了一下午的算盘声再次响起,而且还多了一道,显得越发热闹。
英国公府的清幽别院内,老医仙正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