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事事关重大,也不是乐小义一个人能决定下来的。
见乐小义眉头皱拢,砚竹猜到她犹豫的缘由,又道“老衲知此事必定令乐少宗主为难,可老衲也已无计可施,倘若乐少宗主同意收留怀法,老衲愿以天机神算相赠。”
得闻怀法获神星传承的惊讶还未消退,乐小义又再被砚竹此言震惊。
“天机神算”毫不掩饰的意外自她眼中流露出来。
需知这天机神算并非寻常功法,乃菩提禅宗立宗之本,当初普法大典,菩提禅宗主持演算天机时所施展的,便是天机神算中最为玄奥的法门。
且不说这神算之术如何难以修炼,恐怕寻常人都难以企及修炼此术的门槛。
乐小义眉头越皱越紧,疑惑道“前辈,晚辈对这神算之术有所耳闻,据晚辈所知,此术法门应该不是人人都能练得了的。”
砚竹从容回答“寻常人练不得,可乐少宗主又岂是寻常人”
乐小义一愣,而后明白了。
别人或许练不了,但乐小义却不在此列,身怀乐氏血脉,可集百家之长,不论怎样苛刻的修炼条件,到她这儿都形同虚设。
再有,鸿蒙剑心也有短暂预知未来的效用,与天机神算异曲同工,乐小义体悟过鸿蒙剑心的玄奥,再修炼天机神算事半功倍。
乐小义陷入沉思,面上犹有犹疑之色,困惑道“可是,晚辈不认为这两个条件是等价的。”
天机神算的价值远远高于乐小义收留怀法需要承受的风险,怎么看都不是一笔合算的买卖,砚竹必定还有话没说完。
“乐少宗主果然生了一颗玲珑心。”砚竹眉目慈和地微笑,小声叹道,忽而话锋一转,“不知,乐少宗主可还记得那年菩提禅宗普法大典上的三根金线。”
“自是记得的。”乐小义沉吟着。
当初卜算天机之时,阵中出现金线约有十余,其中大部分都延伸到不可见的远方,而大殿上只余三根。
那三根金线,分别与姬玉泫、洛青河和乐小义相连,据说被金线选中的人,都是天灾降临时至关重要的人物,可能影响整个洪
荒浮屠界的兴衰。
乐小义并不盲目相信这个结果,但作为菩提禅宗的传人,砚竹对此是深信不疑的。
砚竹不会无缘提及此事,乐小义心念电转,恍惚明白了什么。
洛青河心术不正,姬玉泫出身魔门,这两个人,砚竹都信不过,加之近几年,乐小义如风如火似的成长起来,由籍籍无名之辈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中独当一面,成为剑神宗的顶梁柱,更加重了乐小义的分量。
砚竹猜测卦文中提及的执剑之君与乐小义有极大的关联,方以天机神算相赠,换取乐小义而非剑神宗的友谊。
乃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果然,待砚竹开口,其所述因由正如乐小义所想。
“不知乐少宗主意下如何”砚竹神态诚恳,带着十足的诚意而来,希望能获得乐小义的帮助。
乐小义眸心闪烁,心中已有决意,但嘴上却并未立即给出回复,只道“前辈与怀法师姐先在龙吟山上暂歇,此事事关重大,晚辈不能独做决定,需请示宗主才行。”
砚竹心下了然,乐小义没有当场回绝,便说明此事有望,点头应了“应该的,那就麻烦乐少宗主。”
乐小义遣吴拓送砚竹和怀法去客房,自己坐在厅中思量良久,遂起身离开承义轩,前往剑宏殿面见祁剑心和阎云清。
因祁剑心身体的缘故,阎云清不敢完全放手,故而平日两人一同打理剑宏殿事务,倒没有乐小义什么事。
乐小义来时,祁剑心二人正在整理向龙吟山同盟提交结盟申请的宗派名录和届时开启同盟会时,与会的人员名单。
乐小义说明来意,留了个心眼,省去了天机神算的交易,只说自己下山历练之时,曾多次蒙受怀法师姐的恩惠,想尽可能帮忙。
倒不是她不信任祁剑心或阎云清,仅仅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祁剑心如今魂魄受魔神力量影响,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她不能冒险。
其实以乐小义如今的身份,她完全可以自己拿主意,之所以特地赶来剑宏殿告知他们,是出于尊重和景仰。
阎云清果然把决定权全权
交给乐小义,乐小义领命告辞,再回承义轩,便与砚竹敲定此事。
将刻有全册天机神算的玉简交给乐小义,砚竹忽然脸色一白,哇的吐出一口逆血,乐小义见状大惊,连忙询问是何缘故。
砚竹方道“老衲此前受了重伤,根基被创,修为大损,恐怕时日无多,日后乐少宗主游历天下,若遇我菩提禅宗弟子,还望照拂一二。”
乐小义自是难以拒绝,将此事答应下来,岂料当夜,砚竹便独身下山,乐小义得讯,心中蓦地生出几分忧思,遂唤吴拓安排两名天字剑影卫跟上砚竹,与之一块儿下山去。
是夜,天降急雨,密集的雨点洒落大地,将龙吟山上草木冲刷得簌簌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