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小义和左诗萱抵达东三阁的时候,院子里又一次聚满了人,但昨日看热闹的东院弟子这一回完全是本着见左诗萱来的。
小楼二层上那间屋子的房门再次打开,洛青鸢居高临下,看着院内引起东院弟子围观的两人,神情清冷。
若不是昨日洛青鸢亲口说要让左诗萱过来教她下棋,乐小义都要以为左诗萱是来寻仇的,不然洛青鸢为什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左诗萱扬眉,朝楼上之人笑了笑“洛师姐,我二人专程自南院来寻师姐品茶论棋,不知师姐可欢迎啊”
“自是欢迎。”洛青鸢眸心闪烁了一下,“你们上来吧,我给你们泡茶。”说完,她以与昨日同样的借口再次遣散了围观群众就转身进了屋。
乐小义嘴里小声啧了啧,洛青鸢在东院的名气显然极高,那些想看热闹的人也都要看洛青鸢的脸色,但凡洛青鸢表现出点不高兴,他们就纷纷散了,也不来触洛青鸢的霉头。
得了清净,乐小义和左诗萱并肩上楼,洛青鸢开门迎客,抽了两只圆凳出来“坐。”
言罢,她又神态淡然地去倒茶,乐小义循着她的动作看去,不经意间瞅见洛青鸢的提水壶的手抖了抖。
乐小义心里疑惑更甚,要说洛青鸢怕左诗萱当然不可能,那洛青鸢在紧张什么明明是她主动要请左诗萱过来作客,为什么她又表现得如此生硬别扭
棋盘还摊在桌上,棋面并非昨日那一局,昨天乐小义离开后,洛青鸢又独自钻研了一会儿。
左诗萱依言于桌旁坐下,示意乐小义坐她对面,神态轻松写意。
乐小义看看还在倒水的洛青鸢,洛青鸢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她刚看过去,洛青鸢便回她一句“乐师妹,坐吧,你们下一局,我取取经。”
洛青鸢既然发话了,乐小义也不好矫情,于是在左诗萱对面落了座。
左诗萱坐着洛青鸢昨日的座位,从棋盒里捻了一枚黑子,轻轻点在棋盘上,落子后对不远处洛青鸢的背影笑着说“洛师姐这屋跟我那间简直一模一样,我进来就感觉像回到自己的房间。”
乐小义明显感觉洛青鸢的肩膀颤了一下,但很快就平复下来“那可真是巧了。”
她娴熟地沏好茶,转身端了托盘过来,将两个茶盏分别放到左诗萱和乐小义手边,然后自己也在桌旁坐下来,观摩左诗萱和乐小义对弈。
乐小义瞅瞅好像一点也没感觉哪里奇怪的左诗萱,又看看表情平淡的洛青鸢。
“”明明洛师姐昨天还煞有介事,今天就说只是巧合吗
真的是巧合吗
乐小义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事实上又是一头雾水,如果她不小心说漏嘴,会不会被洛青鸢灭口
“愣着做什么,下棋。”左诗萱轻敲桌面,唤回乐小义不知什么时候溜走的心神。
乐小义垂下脑袋,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对付棋面上一盘稀里糊涂的残局。
“这棋有点意思。”左诗萱左手手背撑着下颌,跟在乐小义落子后又添了一子。
乐小义抬头,疑惑地眨眨眼。乱七八糟,哪里来的意思
“何解”洛青鸢也扭头看向左诗萱。
不知是不是乐小义的错觉,她感觉洛青鸢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好像藏了一抹晦暗的光彩。
左诗萱笑了一下,但没立即答话,而是问洛青鸢“洛师姐想学下棋”
“怎么”洛青鸢眼睫微掀,“不行”
“当然可以。”左诗萱道,“要不这样,我来教你,如何”
洛青鸢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眼里透出些笑意,仿佛有一阵柔软的春风吹到洁白的雪原上“你很厉害吗”
乐小义有点牙疼,昨天说左诗萱棋技精湛,指名道姓要让左诗萱教的是洛青鸢,现在左诗萱主动提出教她下棋,反而又质疑起左诗萱的也是洛青鸢。
“厉不厉害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左诗萱话里带笑,示意乐小义继续落子。
乐小义不敢在这种时候发表意见,于是听话地拿起一枚棋子点在棋盘上。
“看着。”左诗萱这句是对洛青鸢说的,然后下一子落下,乐小义刚刚布下的阵线被突然连贯的黑子截断,一手好好的活棋莫名其妙就死了一片。
刚刚白棋构筑的一点优势荡然无存,黑棋开始反扑。
乐小义“”
她甚至怀疑刚才左诗萱是不是趁她发呆偷偷挪棋子了可理智告诉她,左诗萱不可能那么做。
没一会儿,乐小义就输了。
因方才两人是走的洛青鸢留的一副残局,左诗萱提议再开一局,乐小义沉了气,依言再次落子。
岂料,这一局杀招来得更快,乐小义几次试图设阵都被左诗萱提前破解,乐小义垂死挣扎,但黑棋很快兵临城下。
又片刻过去了,乐小义无处落子,终于丢盔弃甲,垂头丧气地将没地方安放的棋子扔回棋盒里,朝左诗萱抱拳“佩服。”
左诗萱弯了眼睛“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