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萨、尼布楚、西伯利亚包括广袤的“待争议之地”都归于大清国的地盘, 曾经作为交换的“贸易特权”收了回来, 多年憋在心口的那口气终于发出来
皇上可不要激动地流泪
胸腔鼓动, 双手颤抖。一御帐的文武大臣,王公贵族,光听小四阿哥“娓娓道来”谈判的经过也都是心潮起伏,满心激动。
大国, 大国,不是一个单纯的骄傲, 不是一场空白的礼仪, 而是真实的势力,真正的事实。
皇上一字一句地看完满文条约,将其他几份汉文、蒙文、拉丁文、俄罗斯文的条约传给一干儿子们、文武大臣们。
君臣经过这几年大清国的变化,外交上的变化, 都是心有所感。回忆过去,回忆整个康熙二十年到康熙三十年的所有大事, 不管是谁都感慨万千。
皇上的感触应该是最深的。
“时代不一样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要与时俱进。上一次尼布楚谈判的教训要牢记。”
“皇上说得是。两国外交,不在于一个上国下国的名头,实力第一重要,谈判也重要。”
“这些年都是迷障一样。抱着一个空壳的大国名头有何用我们是大国, 要拿出大国的手段和手腕,而不是目中无人的骄傲自大。对待其他民族,边境地区,也要拿出正确的态度。”
“说起来,我们大清, 现在有一百个民族了,上次提议正式设计大清国旗,就按照这个思路来,大清各民族一家亲。”
“”
一人一句,都是感叹不已。
弘晙阿哥安静地听着,小俊脸上眉眼飞扬,心里同样有激动,小小的。
在弘晙阿哥看来,大臣们都这样才是应该,国泰民安,河清海晏,玛法省心,将来他阿玛也省心嗷。
御帐的一伙儿老人家“忆苦思甜”,弘晙自己悄悄出来,遇到表弟成衮扎布,两个人几年没见,感情却是没变,一起跑马,一起烧烤玩闹。
“弘晙哥哥,明年我也要去京城的军事学院进学。”
“好。不想住到宫里,就和弘晙哥哥一起住。”
“谢谢弘晙哥哥,还要”
“好”
小哥俩个说话的声音随着风声和马蹄声隐隐约约地传出去,小少年郎的声音,清清朗朗,和这片蓝天白云、高山湖泊一样。
康熙五十七年哭哭笑笑地过去,秋天的时候,弘晙阿哥陪着他玛法,给他玛法的祖母正式下葬,修建的恢弘巍峨的陵墓里,只简单地陪葬一些孝庄太后日常所用之物,朴素无华。
康熙五十八年是一个忙碌的年份。
一开春,太后娘娘又一次大病,坚持下来;湖南湖北两省大旱,及时赈灾;朝廷首开工科考核选拔人才引发儒家士人,强势处理
康熙五十九年三月十八,出海的胤禟回来大清,一家人去天津卫迎接,本是举国大庆,太后娘娘终于等到一家团圆,再无遗憾地闭眼。
弘晙阿哥平生第一次感受到送走老人的痛苦,眼泪一颗颗地掉落,无声无息。
疼爱他的乌库玛麽,不在了。
那个一辈子与世无争,与人为善的老人,她不在了。
人人都说太后娘娘安享晚年,以八十高龄的身份,儿孙满堂,重孙辈、重重孙辈都长大了孝顺膝下,是大福气,可弘晙阿哥伤心。
披麻戴孝,举国哀悼。
太后娘娘临终遗言,挨着孝庄太后的陵墓,独自安葬,也是薄葬。皇上受不住打击,送完太后娘娘下葬后,传位于四皇子雍亲王胤禛,自己退位成为太上皇。
康熙六十年的阳春三月,整整一个月,弘晙的耳边不停回响丹陛大乐的声音,礼仪官的一声声唱诵,机械一般地参加他玛法的登基大典,他阿玛的登基大典。
他记得自己一身白麻孝服站在那两座孤零零的太后陵墓跟前的感受,两座相邻的太后陵墓一样的带着微笑闭眼,可当时,他的眼前浮现的是,他在喀尔喀和科尔沁看到的一座座大清公主陵墓。
他记得,玛法带着他回到盛京祭祀太祖皇帝,太宗皇帝,眼见的一代代八旗子弟的陵墓。和很多当世大臣的陵墓,和他眼见的李光地大人他们的陵墓不一样又一样。
一代代的满蒙女子,大清女子,为了这个国家默默无闻地付出。
一代代的八旗儿郎,大清子民为了他们的部族,他们的国家,殚精竭虑、流血流汗。
可是现在,他的乌库玛麽去世了,他的玛法也老了,李光地大人去世了他们都累了,要休息了,他的阿玛继位了,重担,落到了他阿玛的肩膀上。
这一场皇位之争终于尘埃落定的无限荣光中,弘晙阿哥想到的只有两个字“重担”。
他不再是一个小皇孙了,他是皇子了,他的叔伯们都老了,他的阿玛也四十五岁了,他的堂兄弟们、兄弟们,也都长大了。
弘晙阿哥自己也长大了,长成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郎了。
星子一样的眼睛,星空一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