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次科考试题都变了,那就说明皇上要改革的决心,工商之学兴起,特别是“工”,并不光是八旗子弟要学,大清国所有的读书人都要学
其他的同乡学子们就看着郑燮的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他们的愤慨、失落、伤心心思就是一动。
郑燮平日为人随性不羁,除了他认可的好友们,日常有时间就是卖字画赚钱补贴家里,或者帮他乳母做家务,同乡学子和他的关系并不怎么好,甚至对他的行事颇有微词。可是,此刻,关系未来前程的大事下,还是有很多人围向他。
“诸位有事”郑燮从思绪中醒来,眼睛一闪就猜到他们的来意,却是不挑明。
扬眉一笑,还是平日那副讨打的模样。
其他人都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其中一个家里特有钱的年轻学子鼓起勇气说道“五十银子,解开第一道题目。”
家里特有钱的年轻学子自讨他和郑燮没有交情,直接用银子诱惑。
其他同乡听到他的这句话,好像打通任督二脉一样地看向郑燮。
距离下次考试只有三天时间,谁去花时间帮其他人看郑燮笑的那个模样,就知道他肯定事先有学习,还考得挺满意
“我也出五十两,我还可以帮郑兄家里挑水,我家里有水井。”
“我只有三十两银子,剩下的打欠条。我还可以帮郑兄家里砍柴翻地,我有力气。”说着话,这位出身农家的秀才还晃一晃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我银子暂时不凑手,先打借条,找书院山长作保,抄书赚银子分期归还。”
一人一句的,郑燮欢喜得哈哈哈大笑。
“在下刚刚是想看在同乡的份上,给各位免费讲讲第一道题目,”察觉自己犯了众怒,也没人相信他的话,赶紧补充,“既然各位如此有诚意,在下就再给各位出一道简单的题目做做,如何”
瞬间,诸位同乡从怒火勃发要群殴这个小子,变成感激涕零。
财迷的郑燮能这么大方,殊为难得。
不是,可能他本来就是热血心肠,只是家里困难,才不得不看重财物。
众人对郑燮刹那间心情特复杂,特痛快地掏银子,打借条。
郑燮五十两,五十两,三十两皇天后土在上,皇上万岁,小四阿哥万岁。
乳母还说考上举人就给他说媳妇,这下子,聘礼都有了嗷。
郑燮开心得见牙不见眼,只觉得小四阿哥果然是他们的福星。
小四阿哥小弘晙,当然猜不到他的好友们都因着这场考试遭遇了什么,也不知道扬州、苏州、杭州各地方的大书院院长们坐在一起商议下一步的教学方案。
他和玛法逛街买买买,走访民间一个下午,回来公馆下海泡泡,又开始写信。
这封信是写给孙齐查。
“孙齐查在水师大营要好好地练兵哦。不能因为世界上的不公平心怀怨恨哦,要放宽心胸向前看”
“松格里姐姐那里,不用担心。十三婶来信说,松格里姐姐和十三婶一起在京城开了一家小茶馆,手艺地道,价格公道,四九城的老百姓都喜欢。八旗里家庭贫困人家的女子,都有去帮忙,顺便赚一点工钱补贴家用”
当时他额涅着急跟着南下,就把孙齐查和松格里的事情托付给十三婶,十三婶挺喜欢松格里姐姐,都给安排的好好的。
孙齐查的叔叔四格,那户看重孙齐查的大老爷,都缓和情绪,不再追究此事,只是孙齐查和松格里到底是碍着那位格格还没有定下新的人家,不好先成亲。
弘晙阿哥写着信,小眉头不自觉地皱巴起来。
做人要讲究信义,要讲究缘分,作为长辈要以身作则,强扭的瓜不甜,结亲不是结仇,莫欺少年穷这些道理弘晙阿哥逛四九城的时候,天天看很多故事。
但是这些大人们,就和额涅说的一样,常年身居高位,年龄渐长,都忘记了“道理”该怎么说,怎么做。
或者,这就好比是科举制度一样。
一个是不管不顾年轻人的烂漫天性强行灌输“智力”,考考考,考上科举才是光宗耀祖,才是出人头地。
一个则是直接用晚辈联姻,丝毫不去考虑晚辈自己的意愿。
就算晚辈的婚事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应该这般逼迫。弘晙阿哥生气写不下去,干脆放下毛笔。
科考的学子们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漠视生命,有了孩子后就行使家长的权利,也这样要求自己的孩子,导致下一代的读书人也大多是视功名为一切,极度缺乏安全感,漠视情感和道德,以及其他养家糊口的正经活计。
不懂感恩生命,心智脆弱,认知歪曲即使考上进士,将来又如何能是大清国的好官
弘晙阿哥想起阿玛在广东实行“摊丁入亩”受到的阻碍,琢磨要改变这一切的难度,眉眼间杀气腾腾。
小系统感受主人的情绪,立马出来安慰主人。
“主人,这个很正常。做父母的,自己不能成龙成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