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都累了一天了,都先去休息,有话明天再说。”
四爷抱着睡熟的儿子,赶紧点头。
夜空水洗一般的黑蓝,繁星闪亮,隐隐约约的虫鸣声响起,行馆里头一片安静。
皇上今儿让乖孙孙闹腾的,洗漱沐浴后躺下就睡着。十四阿哥胤祯回去自己的院子,用了汤汁子也是不一会儿睡着。
弘晙阿哥因为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感觉是他阿玛给他脱去衣物鞋袜,模模糊糊地喊一声“阿玛、额涅”,闭着眼睛继续睡。
四爷和四福晋望着儿子睡着后的乖巧模样,心里一软。可他们不知道什么事情到底是放心不下,干脆撑着困意一起审问扎拉丰阿。
扎拉丰阿不敢隐瞒,更何况还有十四阿哥那里的无妄之灾。
扎拉丰阿一五一十地将今天的情况从头到尾说出来,包括小阿哥在海里召唤来大虎鲨,发现的沉船宝藏,挨打等等。
“王爷,是属下一时着急,找来十四阿哥。太医说,十四阿哥要好好休息两天。”
四爷和四福晋一颗心随着扎拉丰阿的讲述,跟着七上八下,砰砰地直跳。
听到儿子乘坐大虎鲨朝深海而去,一颗心都要停止跳动;听到儿子在海里的各种玩耍,眼睛瞪大,呼吸困难,手心里都是汗水;听到皇上气得要打,都觉得该打,皮孩子无法无天,不打不行。
待听到十四弟的事情,都是呆愣。
儿子疯玩一天受到一点小惊吓,十四弟却是要扎扎实实地休息两天。
两口子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四爷抬手按按眉心。
四福晋也是发愁。
扎拉丰阿知机地退下,两口子也上床休息,对视一眼,都是心情复杂。
四爷是想起他额涅对他和十四弟的区别对待,想起他十四弟从小到大和他闹的各种矛盾,联系这几年的兄弟争锋,今天的事情,感叹一声。
四福晋也是想起这些年来十四弟的闹腾,以及这几年的友好相处,心有所感。
“爷”四福晋想说,终归是亲兄弟,可她想起四爷和她曾经受过的委屈,又觉得自己没有权利替四爷说什么。
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媳妇都这样,四爷作为亲儿子,亲哥哥,当年多难过。
哪知道四爷听明白自家福晋的未尽之意,也看明白自家福晋的“体贴”,却是没有多少惯有的心酸难耐。
四爷的语气生硬,但也透着释然。
“其实,也不怪他们。在爷的心里,有亲近的皇额涅人都有一个母亲,是爷自己贪心想要两个母亲。”
四爷的话语轻飘飘的,但是四福晋却是听得心惊又怅然若失。
人对亲生母亲,岂能没有期待
可四福晋张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四爷,反而是四爷轻轻拍拍妻子的手,安慰她。
“爷从牙牙学语到有记忆,生活中就只有一个皇额涅亲切温柔地照顾。”
“额涅”这个称呼,对年幼的四爷来说,就是一个符号,对比“惠额涅”“宜额涅”,从心里亲近,但也只有那一份心里的亲近。
“也是爷那时候不懂事。还记得,六弟去世那年”那一年,他给他失去儿子的亲娘,去世的亲弟弟抄了很多经文,可也仅止于此,只能如此。
“宫里的生活”四爷感叹一声,“可爷有了自己的孩子,开府出来,也没有做到自己曾经想过的,一个更好的父亲,是爷对不起福晋。”
四福晋的眼泪刷地冒出来。
原来,他知道。
原来,弘晖,不光是她心里的痛,也是他心里的痛。
四福晋的眼泪汩汩流出,怎么也止不住。四爷瞧着妻子的泪水,抬手抱住妻子,听着她捂着嘴巴无声呜咽的声音,泪水打湿衣物的温度,眼泪也出来。
四爷想起弘晖喊“阿玛、额涅”的懂事模样,想起自己因为对他期望太大,督促他读书学习的严厉,愧疚、后悔地伤心落泪。
弘晖的性格,老实乖巧孝顺,大人不要求他就会自己去做,大人要求了,他就做得更好,弘晙的皮实,和他哥哥完全不一样。
四爷知道大儿子的去世主要是因为天生的身体不够康健,加上一场大病可他偶尔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如果,他们的弘晖还在,两个孩子一定相亲相爱,每天一起顽皮逃学,一起读书写字,那该有多好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夫妻两个一起流泪,互相取暖,不知道什么睡了过去。
夜色宁静,虫鸣婉转。受伤的人哭着睡着,熟睡的人依旧睡得香甜,弘晙阿哥在睡梦中眉眼一皱随即舒展开继续好睡。
第二天,天色略阴沉,估计今儿会有雨。弘晙一大早醒来,天还没亮,翻滚一圈美美地睡一个回笼觉,猛地想起他十四叔,一骨碌爬起来。
洗漱穿衣,四福晋瞧儿子和昨天一样精神,放下心来。又看儿子一副着急去找十四叔的样子,知道儿子担心他十四叔的情况,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