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过片场,吃住都在房车上,用一切空闲时间游走在这片七拐八绕的胡同串子。
每天天不亮,他去豆角胡同看一个大叔甩鞭子,看一个满头卷的阿姨在门前泼洗脸水,再看背书包的少年跳过水洼时骂一句脏。
陆文观察每一个人,热心的,泼辣的,不知好歹的,疲惫又无奈的。他学会了在石狮子头上碾灭烟蒂,能叼着牙刷在院门口逗野猫,天一阴,第一反应是赶快收掉晾在院里的裤衩。
他给自己断了网,正在热播的网剧,与日俱增的粉丝和留言,娱乐头条仿佛全部跟他无关,他就是一个住在胡同里的单身汉。
这段过程里,陆文和老头经常遇见,那股熟悉感时有时无,他也说不清楚。还去过老头的家里,简陋但干净,没暖气,他让助理给对方买了电暖炉和羽绒被。
老头没谢他,不冷不热地说“都春天了,你支援我这些有什么用”
陆文刚下戏,穿着一身运动服,帅气又精神“你当这儿四季如春啊,下一个冬天接着用呗。”
老头道“没准儿我明年冬天就不在这儿了。”
“瞧你说的。”陆文坏笑,“怎么就不在了,你这岁数应该还能苟延残喘个十来年。”
老头总是皮笑肉不笑,墨镜也没摘过,见陆文看了眼手表,从石板上起身拍了拍土,问“不溜达了”
陆文四处乱晃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说“今儿另有安排。”
回到房车,陆文先洗了个澡,干干净净地躺床上追剧,追完两集打开微信,给瞿燕庭发送了视频邀请。
这段时间他们很少联络,瞿燕庭最懂一个演员要如何保持好状态,所以极少打扰他。
陆文也一直忍着,可能因为快杀青了,就像学生快放假,一腔心绪急切得要破笼而出。视频接通了,画面滞后一秒显示清晰。
“瞿老师”陆文在床上一挣,“我想死你了”
瞿燕庭刚到家,还没换睡衣,走到猫爬架旁边邀黄司令一起入镜,借猫抒情道“它每晚想你想得嗷嗷叫。”
陆文不满足“光晚上想啊”
瞿燕庭没回答,盯着手机屏端详他的样子,瘦了,脸庞的棱角更分明,头发两边打薄了,下巴生长出一层不明显的胡茬。
答案都盛在看不够的一双眼中,陆文接收到,情不自禁地念了句诗“长相思,摧心肝”
瞿燕庭一秒钟破功“有病啊你。”
陆文傻笑“幸亏你打断我了,下一句我还真不会。”
那点美妙气氛基本毁完了,瞿燕庭往卧室走,说“我晚上吃火锅了,一身味儿,先换个衣服。”
陆文来了精神“你把手机固定好,冲镜头换。”
“你当我色情主播啊。”瞿燕庭白了他一眼,将手机扔床上,摄像头正对着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
“哎呀,光太刺眼了”陆文急道,“让我看看怎么了,瞿老师,哥,庭哥,瞿燕庭你行行好吧”
瞿燕庭没办法,把手机竖靠着床头灯,自己侧对着镜头,依次脱掉衣裤时渐渐背过身,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刚披上睡袍,陆文指挥道“好,接下来去洗澡吧。”
瞿燕庭一把抓起手机“惯得你,聊完我再洗。”
陆文用低音炮哼两声,嗡嗡的,才顾上关心旁的“哎,你晚上跟谁吃火锅了”
瞿燕庭说“任树他们。”
网剧播出近半,剧组的宣传要依据情况不断调整,与其说吃火锅,今晚更像是瞿燕庭和剧组导演、制片人、宣传一起开了个会。
他道“剧宣会再和你的经纪人联系,你的个人宣传也会跟着调整。”
陆文点点头,未免影响情绪,克制住不问网剧的成绩如何,而瞿燕庭也心有灵犀地没有说,换了个话题“你在房车上”
“嗯。”陆文道,“早晨四点开工,三点化妆,我在车上眯一觉就行。”
瞿燕庭心疼地说“这么辛苦,几号杀青”
陆文算了下日子“不出意外的话下周二,拍摄挺顺利的。”他想分享些有趣的,“对了,我认识了个老头。”
瞿燕庭想起曹兰虚,笑道“你怎么总认识老头”
“因为我认识帅哥的话不告诉你。”陆文起得早,疲惫地打了声哈欠。
瞿燕庭马上说“早点睡吧。”
陆文要求道“瞿老师,你香我一口再挂。”
“我香你还是香摄像头”瞿燕庭说,“先攒着。”
陆文怅然若失地挂了线,定好闹钟,卷着被子睡着了。
瞿燕庭抚了抚黑掉的手机屏,他没说“我想你”,实际上满心眼都在想。早晨把车加满了油,预备早点收工去片场探班,接到任树的电话只好先顾正事。
进书房打开电脑,瞿燕庭浏览一份网剧脱水后的数据,播放量,讨论度,实打实的回报率,以及实现“先网后台”的可能性。
他拿过奖,体会过高收视和高票房,作为身处幕后的编剧已经能平和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