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燕庭马上冲过去“你流鼻血了”
陆文“啊”了一声,鼻尖被瞿燕庭用手帕捂住,柔软的纯棉布,在血腥味里渗出一丝皂角的清香。他再度抬手,却覆盖住瞿燕庭捂着他的手掌。
陆文动唇,闷闷地叫“瞿老师。”
“要不要紧”瞿燕庭担心道,“用不用去医院”
陆文不露痕迹地躬身,怕瞿燕庭手酸似的,把脸送近一些,捂了会儿,他握着瞿燕庭的手腕一点点拿开,血已经止住了。
瞿燕庭问“疼不疼”
“巨疼。”陆文在装,可说完便不受控地咧出一排牙齿,见面的惊喜回笼,“瞿老师,我真没想到会遇见你。”
巧合与滑稽各占几分,瞿燕庭也笑开“几号回来的”
“昨天上午。”陆文用大拇指向脑后的二号门比划,“我快搬进来了,今天先转一圈。”
瞿燕庭惊讶道“你要搬进紫山住”
陆文点点头,期待地问“你也住这儿吗”
“不,我去朋友家。”瞿燕庭回答,“其实是我师父家。”
陆文知道是曾震和王茗雨,这种与名导金编做邻居的感觉,他以为会很激动,可确认瞿燕庭不住这儿,貌似失望更多。
两辆车占着路不方便,先开进园区,陆文告诉瞿燕庭门号,他不要紧,让瞿燕庭去赴约,结束后来找他。
迟到一刻钟,瞿燕庭没对王茗雨解释,只道了歉。
年末保姆回家过年,曾震在剧组,整幢别墅空荡荡的,王茗雨还没吃晚饭,在餐桌上拆瞿燕庭买的礼物。
开放式厨房,瞿燕庭熟门熟路地从冰箱拿出一盒馄饨,问“老师,吃几个”
王茗雨说“十个,加葱花。”
小锅煮上,瞿燕庭切葱花雪菜碎,将汤底兑好,等热腾腾的一碗给王茗雨端上桌,他又去烧水泡茶。
“燕庭,”王茗雨开口,“本子觉得怎么样”
瞿燕庭用小夹子拨弄罐中的茶叶,答得虚伪又婉约“可以进步得更好。”
王茗雨笑道“你的意思是,垃圾需要回收再生。”
瞿燕庭轻扯嘴角,不承认亦不否认,王茗雨这样讲,说明了解那部本子的价值,他老实地等后话就行。
喝两口热汤,王茗雨说“这碗馄饨放在早餐店卖十几块,放在大酒店价格就要翻倍。”
瞿燕庭盖上茶叶罐,将铁皮盖子紧紧地压实、扣住,他无话可接腔,给茶壶注入热水,在水流声响里挤出不明显的应和,“嗯。”
王茗雨道“燕庭,给这部剧本冠名怎么样”
为了捧人,为了拉投资,林林总总的原因瞿燕庭皆不关心,他在意自身的原则和口碑。“师父,”他依旧委婉,“我不擅长偶像剧。”
王茗雨却挑明了“价格你开。”
瞿燕庭端起木托盘,把烟气袅袅的茶奉上,窗外树木萧索,令他在暖气充足的室内也觉得冷。好半晌,他确定地说“师父,我不想这么做。”
“燕庭,”王茗雨劝他,“你没必要抗拒。”
在瞿燕庭心里,做一行爱一行是很难的,许多人一辈子也遇不到真正喜欢的工作。当初转行他有无奈,但做了这些年编剧,不能说没感情。
“师父,”他道,“行业环境并不算太好,我管不了其他人,但不想参与这种行为。”
王茗雨搁下筷子,抽张纸巾擦嘴巴,劝道“你想得太严重了,哪个知名编剧没冠名过几个本子呢市场环境推动市场行为,随波逐流或许违心,可逆流而上容易淹了自己。”
瞿燕庭沉默地斟茶。
“况且,”王茗雨说,“做人要知恩图报。”
瞿燕庭面色无波,壶嘴倾泻出的茶汤却抖了一瞬,斟好放下,他收回手,用力到泛白的指甲盖渐渐恢复血色。
他妥协道“我再考虑考虑,明天给师父答复。”
“好,你一向懂事。”王茗雨端起茶,“我和你老师资助的学生里,也数你有出息。”
黄昏被夜幕驱赶,瞿燕庭从别墅出来,天色已经黑了,他坐进驾驶位,在封闭的空间独自静了一会儿,然后才发动引擎。
直行左拐,找到陆文说的319号,瞿燕庭熄火下车,花园大门没锁,里面的草坪径路亮着一列射灯,将白色的别墅照得很清晰。
瞿燕庭恍惚觉得眼熟,还未记起来,陆文在大敞的屋门前招手。
没住人的房子格外冷清,陆文打开所有灯,拿出一双玲玲姐准备的拖鞋,瞿燕庭换上,有点大,踩在理石砖上“啪嗒啪嗒”的。
瞿燕庭问“要不先检查一下车”
“不要紧。”陆文浑不在意,“明天让司机开去车行修。”
瞿燕庭道“需要多少修理费,修完我转给你。”
说着走进了客厅,整体颜色偏冷,是按照陆战擎的品味装潢的,陆文带瞿燕庭参观房子,同时忍不住八卦“瞿老师,你刚才见到曾导了”
“没有,他没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