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浊泪从对方浑浊的眼睛里面流了出来, 周云见却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说道“你你不是又聋又哑吗怎么会说话老人家, 我与你有什么仇怨吗或者你有什么冤情吗说给我听, 说不定我能帮你”这个时候入室一名刺客,还是多说几句话, 保命要紧。
然而对方下一秒却给他磕起头来, 接连磕了十几个头,周云见才匆匆起身上前道“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不必这样给我磕头, 就算您要磕, 总要给我一个解释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给我这样行礼”
老人膝行两步, 已然泣不成声, 他哽咽着说道“司水左使酒侍拜见圣子”
圣子周云见满是懵逼,皱眉问道“什么圣子您先别急着哭,把话说清楚好吗”
老人抬头仿佛看待此生必生之信仰一般,他眼中的光芒,在那树皮一般的脸孔上显得仿佛一个初生的婴儿。就在周云见让他把事情说清楚的时候, 他的表情陷入了回忆。在讲故事之前, 他首先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司水教左使之一,酒侍。您是我司水教圣子, 圣主盛倾雪的儿子。”
周云见满头黑线,说道“老老人家, 你弄错了吧我爹是吏部尚书周崇, 哪是什么盛等等, 老人家,您说什么那那什么圣主姓什么”
老人答道“姓盛,名倾雪。”
周云见问道“那他他是不是个姑娘”
老人笑了,说道“怎么会是个姑娘,司水教圣主,自然是男子。”
周云见心道那就奇怪了,我娘叫盛雪,是我爹的妾室。怎么还有个盛倾雪,还是个男的周云见按了按脑仁儿,说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当时,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得司水教者得天下。圣主听了只当是句戏言,我们司水教蛰伏于世,只在天降大旱的时候才会出没于旱处,以解旱情。平日里,我们也不过是种田经商,过安乐日子。圣祖设左右二使,琴棋书画,酒色财气八侍。人生在世,不过吃喝玩乐传宗接代。安安乐乐过日子,比什么都好。于是便有了我们司水八侍,琴侍,棋侍,书侍,画侍为右使,酒侍,色侍,财侍,气侍为右使。我们八侍各掌管一方,右使管农桑,左使管财商。本来只是安于一隅的小小宗族,却没想到因为这一句话,让司水教百余条人命挫骨扬灰”
周云见眼中的惊讶难以掩盖,这个故事于他来说,无疑是惊天巨雷。之前李莲英说,他在前世的羁绊未了,此生的羁绊未出。这个故事,便是他此生的羁绊了吧原来他的生身父母并不是周崇和栾夫人,原来他们都含冤而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骨血里的感召,周云见忽然觉得心间一阵锥痛。不知是因为这悲天闵人的故事,还是因为生身父母的惨死。
老人接着说道“二十年前,圣主还是个天真的少年。他生来的宿愿只有一个,那便是给司水教留下后人,他的使命便达成了。司水教如果没了后人,世间雨露失衡,那可是将有大祸患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谣言,说得了司水教圣主,便等于得了天下大权。当时的太子,晏淮,便四处遣人搜寻我们司水教的下落。就算我们藏得再隐蔽,也架不住那么多人寻找。最后,圣主被那晏淮捉去。他威胁圣主,说若是不帮他成就大业,便要将我司水教上下一百多口人全部剿杀。”
周云见握紧拳头,老人又说道“圣主,假意从了他。可这个畜生,他竟竟企图对圣主做出那等龌龊无耻之事八侍拼死,将圣主救了出来。回到源水村时,却发现早在圣主被他带走之时,源水村的一百多条人命,早已被他残害那畜生污蔑司水教聚众谋反,四下捉拿。我与琴侍,拼命护着他逃过一波又一波的追兵。最后让他假扮妇人,躲过几波搜索。再后来我因重伤昏迷,便失去了他的音讯。这些年我四处寻找,先后回了八次源水村,也没找到圣主的下落。事隔三年,天下大旱,酒侍便知,圣主身殒”
说到这里时,老人们的眼睛已经赤红一片。
他的表情忽而愤怒,说道“那晏淮,狼子野心不杀之,难解我等司水教遗老心头之恨我便同活下来的四侍一同,前去劫杀晏淮。前前后后,十余年的时间。奈何晏淮身边,高手如云,且奸滑狡诈。我等就算身怀绝技,也没能将他击杀。直到六年前,晏淮又将视线转移到了他的兄弟身上,我们五人才终于看准了时机亲手取下了晏淮项上人头,带回源水村,祭了圣主的衣冠冢。”
等等,这里和他知道的不太一样不是说晏清在北疆大败晏淮和晏洲吗怎么又成了司水教圣侍杀了晏淮
老人此刻已止住了哭泣,他抱拳对天,说道“酒侍,愧对圣宗圣祖,没能护住圣主,无颜在圣主面前自绝。却心怀侥幸,希望那大旱只是圣主重伤所致,希望有一天,能见到他,或者能见到他的后人。如今上天垂怜,没想到圣主真的留下了后人今日让我重遇司水教圣子酒侍纵然是死在了圣子面前,也能瞑目了”
周云见听完半天没说话,最后深吸一口气,说道“酒酒侍先生,您是不是弄错了你是怎么一眼便认出我就是司水教圣子的”
老人家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