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颜色一点儿也不耀目,然而许丹还是分明被刺痛了或者说,他被那一刻许盈身上过于汹涌的情绪冲击到了明明什么都没有说,明明一直以来都掩饰的很好,但很多事情是掩盖不住的。
这一天的许氏注定上下乱成一团
除了早有准备的杨氏的后事,更多却是因为许盈说的现实一些,对于许氏,杨氏除了身份高一些,其实和普通族人没有什么不同。但许盈不同,他是许氏嗣子,许章已经谋划着这一两年就挪位置给他了。
作为许家未来二十年的希望,今后继续繁荣的最大保证,他身上有点儿什么,许氏上下的关注程度是完全不同的。
李清源被请来给许盈看病羊琮和裴庆已经此时也不在建邺,而是回了临川,但羊琮资助的李清源却依旧留在建邺的临川王府,每日依旧专心于自己的医书。
细细看诊之后,李清源的神色却比其他人轻松不少“放心罢,并无大碍所谓高热,看着凶险,但对左将军这般身体康健之人来说,其实小疾。至于呕血之事,那倒是好事了。”
“此前左将军心思郁结,而不能发于外,看着还好,实则让人忧心。此时受了刺激,呕出这口血来,反而五脏六腑能通畅不少。今后就只是悲痛,好好松散心胸就好了。”李清源这话让等着听情况的人脸色好了不少。
正如李清源所说,许盈呕血晕倒后的高热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几剂汤药用下去,很快就降温了。至于别的,等到杨氏下葬之后也渐渐恢复事实上,等到许盈要离开建邺时,许盈的身体状况、精神状况看起来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这就要走了”罗真问许盈,语气中还有些揶揄“不怕人说你不孝外面可有许多风言风语。”
“随人说罢,我难道是为他们活的”许盈却不以为意。
理论上来说,母亲死了和父亲死了之后,该守的孝是一样的也就是说,结庐墓边、三年不食荤腥什么的,都得再来一次。但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事情其实没有那么严格即使是有财
力什么都不做,三年时间尽守孝的富贵之人,在为母亲守孝时稍微打那么一点折扣,都属于其他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范畴。
至少结庐墓边并不一定需要。
特别是以许盈的身份更是如此他现在已经是家族核心人物了,三年什么都不干,就在墓边守着,总不是那么回事。这有点儿类似新登基的皇帝给父亲守孝,因为国不可一日无君的关系,为了不妨碍国家机关的运转,孝期缩短到了以天代月。
不过,母亲去世了,在守孝这件事上有缺憾总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许盈这样的世家子弟往往会力求完美。
只能说,这种事情上面个人有个人的选择。
对于许盈来说,现在外面传他是悖礼之人,近似于狂生名士,一看就知道是有心人在推波助澜这年头比他狂放的人多了去了,这样的人就是嵇康阮籍之流,千百年后都是要留下大名的可在当下,除了少部分人外,主流上其实并不认可他们。
人气和真正的社会地位还不太一样。
就像是偶像明星,即使红得发紫,在政商界大人物的场合里也能成为座上宾、受到崇拜。但要说他们在整个社会中的地位、重要程度可以比肩那些政商界大人物,那就有些拎不清情况了。
显然,有人是在别处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只能用这种方式打击许盈给他安排上这种名声,将来在仕途上定然是有妨碍的。
换做是别人这时候肯定着急,但许盈是真的无欲则刚对于一个无心于仕途的人,这种手段根本连破防都不能够。倒是许氏族人为此嘀嘀咕咕了很久,非常不满意许盈的选择。
在他们看来,许盈哪怕没有丧母之痛,又或者不愿意像寻常孝子贤孙一样守孝,也该考虑大局,配合演出才对如今这种作为,不只是他的问题往大了说,他的仕途不顺,其实是整个许氏的损失。
没有人愿意承担损失
不是没有长辈仗着辈分连劝许盈,软的硬的手段都有但是没用此时许家的当家人表面上并非许盈,而是许章,但实际上许家早就不能拗着
许盈做什么了经济上,许盈的产业让许家富可敌国。贵族们一般时候都不会直接谈钱,但大家都知道,维持身份的根基就在于各种产业。
政治上,许盈这会儿因为守孝的原因已经辞了实职,倒是左将军这个近似于虚衔的官职还能加在身上但这又如何呢眼看着许盈依旧是阖族上下最有前途的那个,既然还指望许盈孝期完毕后继续在官场上为许氏站台,就不可能真的和许盈闹僵。
至于名望上就更不要说了,许盈是此时当之无愧的顶流事实上,因为许盈的名望太高,许氏这几年的地位是有上升的单纯从地位上说的话,确实如此,即使许氏离开了汝南,在政治上也没有真正的建树。
这有些像历史上兰陵萧氏兰陵萧氏得了南朝的皇位,看似成为南朝第一家族,然而实际却不是这么算的。那年头正是家族的黄金时代,当了皇帝也不见得能提升家族地位,特别是皇帝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