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琮不是刁钻之人,许家也不是。既然李鸿祖是正经上任去的官员,就算是为了一个好名声,此时也愿意让一个房间出来最多就是让出房间的人分到其他房间,稍微挤一挤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王,那位李先生写了拜帖,想要当面致谢。”只不过没想到让出了一间房之后,对方还来特意拜见。
原本羊琮是不愿意见李鸿祖的,平常想要拜见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也不见得每一个都见。更何况如今舟车劳顿,更不愿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打点起精神。他不知道李鸿祖到底是真心感谢而已,还是想要奉承他,但不管是哪一个,他都不想见
然而裴庆对李鸿祖这个人还挺感兴趣的,拜帖上有写一些简单的情况,比如说他的籍贯什么的势族肯定不是,寒门甚至都够不上这样一个人,却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安排去做官,他到底凭什么
别看只是个县令这个时候县令并非后世所谓的七品芝麻官。而且就算是后世,七品芝麻官这也是一个误会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一个县令就足够掌控一县之内很多人的命运了
这在封建社会普通人眼中,绝对是人上人事实上,封建社会的普通百姓,平常最能接触到的上层人,也就是小地主、地方一霸之类,举人老爷们因为名下的大量土地不用纳税,且有社会地位,已经够得上地方名流了
而就算是举人老爷,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能因为运气或者金钱开道候补上一个官可想而知,县令其实真的地位不低
而在此时,县令也是如此事实上,如果不是这年头战火连天,政府权威整体是衰落的,县令还能更有地位。但那也就是如果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至少对于羊琮这样的人来说,石城县令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存在。
但就算对于羊琮来说不值一提,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
裴庆好奇这个,更重要的是,他敏锐地意识到,这个李鸿祖上位说不定与此时南渡小朝廷难言的局面有关在进入建邺之前,他想多了解一些这个。
不多时,李鸿祖带着一个
僮儿来了。
见到羊琮之后自然是立刻行礼,羊琮虽然之前并没有打算见这个人,这个时候也会全面子情只是依旧显得有些冷淡。但以两人地位差距来说,这点儿冷淡又算不得什么了。
裴庆相比起羊琮来说就热情多了,毕竟本就是他想见李鸿祖李鸿祖也敏锐地意识到裴庆似乎对江东之事很感兴趣此时建邺、三吴一代因在长江东,所以被称为江东。此时很少提江南,江东倒是说的很多。眼下江南开发很粗浅,也就是江东一代能面前和北面相提并论了,所以掌控住了江东,也就基本掌控住了江南。
李鸿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从他抓住机会得到石城县令这个位置就能看出来了。他总是不会错过遇到的每一个机会眼下遇到羊琮,不见得拜见一番就能搭上关系,但总归是一条路子,谁知道将来什么时候用的上呢
他刚才也不知道裴庆是谁,但看得出来是个在羊琮面前也很有分量的人物,这样的人想来也不会普通。此时想要直接讨好羊琮很难,倒不如先和这位打交道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鸿祖将江东之事一一说来。他思路清晰,胸中确实有些韬略,裴庆是有见识的,也觉得他不是庸碌之辈。觉得有些意思了,等到厨下送来饭食,他干脆邀请李鸿祖留下用饭。
李鸿祖本就是想拉关系的,这个时候稍微推辞了一番,也就留下了。
同时,他对裴庆也有了新的定位他觉得此人一定是世家子弟,在羊琮身边应该是一等一的谋士他的见识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询问江东局势每每切中要害,气度也与寒门子弟大相径庭李鸿祖有些羡慕对方。
在他看来,如果自己拥有裴庆的资源,如今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样子然而他没有那样的出身,也就只能妄自嗟叹了。
裴庆与李鸿祖一言一语说着,他本来正说着话,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一点儿先兆都没有,李鸿祖还暗自奇怪。
裴庆露出仔细倾听的样子,然后就笑了起来“玉郎来了”
原本一直没怎么说话,肃着一张脸的羊琮也抬起了头“你如何就知是玉郎了”
“如何不知玉郎走路声和别人不一样,他
爱穿软鞋”裴庆想要细细解释这个问题,但发现有些微妙的地方根本解释不清楚。他就是听到这个脚步声就知道,是许盈没错
李鸿祖心里正奇怪这个玉郎是谁,外面便传来奴婢的声音“盈郎君来了”
从外走进来一个穿着丧服的少年,少年眉目清润,气质如玉如珠,光华内敛莹润。此时天边夕阳已经消失,奴婢们点了灯烛,今晚没有月亮,而少年从门外走来,竟仿佛一轮朗月入内。
李鸿祖立刻明白,这就是玉郎了,虽然玉郎这个小名算是比较常见了,但确实没有比眼前这个少年更适合这个名字的人了。李鸿祖只需一看就知,这也是个出身高门的势族子弟。
势族子弟似乎常常是两个极端,要么蠢笨如猪,只会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