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驾轻就熟。
就在许盈和许倩在书房将一册册图书放进樟木箱中时,忽然吴轲来到。
“你不忙着收拾东西,怎么这时来了”刘媚子捧着水果进来,朝吴轲努了努嘴。许盈这次去建邺,想要带吴轲去,吴轲也同意了,所以刘媚子才有此说。
吴轲不搭理她的话茬,只看向许盈,揶揄道“如今郎君即将去建邺,怕是要后院起火啊”
“后院”许盈转念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开门见山道“是何事”
吴轲见许盈虽然轻松,但也忙着整理书籍,显然没打算开玩笑了,当下便将事情讲来。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正如许盈之前想的那样,来豫章的许氏族人其实远没有想象中的安分现代人常常有一种误解,觉得古人比较守规矩,古人比较老实,特别是穷乡僻壤里的农夫,常用老实巴交来形容,而这显然是不对的。
没有受过教育,也没机会走出方圆十里的范围,这让他们显得没见识,甚至说话都不利索。但这只是让他们普遍比较迟钝,而不代表他们会守规矩,不会在趋利避害的本能之下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若真是这样,人也不需要教育来提高素质了。
事实就是,教育普遍提高了国民素质,新一代的年轻人常常被前辈称之为垮掉的一代。然而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刻板印象而已,单纯从素质的角度来说,新一代就是更文明、更善良、更愿意遵守法律法规至少普遍情况是
这样。
许氏族人才不会说,嫡支的许盈做出安排,他们就会不打折扣地执行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在汝南的时候,大家都过着早已成为习惯的生活,这一点还没那么明显。
现在南渡了,等于是说很多事情都重新开始了这个时候能安分才奇怪
就在几天前,族人中就有一个叫许庸的,论起来是个旁支,虽然年纪二三十了,但论辈分还得管许盈叫叔父。这样一个人,平素也没有什么大志向,在汝南的时候比起像个势族子弟一样拜师读书,他更多心思都在经营家业上。
这本没什么,事实上势族内部这种子弟才是最多的只不过世人看到的世族子弟都是精华,而在此时,最精华的子弟肯定不会安排去经营庶务,要么做官,要么成为大名士。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少部分最出色的势族子弟身上,自然会有一种势族子弟都如此的感觉。
其实不然。
许庸心思活泛,落脚在东塘庄园之后,就对各处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最近正好今年的葡萄收获了,正忙着酿葡萄酒。此时酿酒不是什么秘技,但各家私酿的品牌酒就是秘技了一般来说,这就像是各家传承的菜谱一样,别人来求,也是轻易不能给的。
所以负责酿酒的人非常有保密意识,并没有随意给人看各道工序,更不会和学徒以外的人讲解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那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而许庸偏偏对彭泽秋的酿制非常上心,私下对妻子道“这蒲桃酒原只有西域来的,十分珍贵就算是高门大户,也难得享用。如今叔父庄园能酿制此酒,怕是能借此日进斗金在汝南时就曾听人说过,一箱未启过的彭泽秋,贩到汉赵能换十匹良驹啊”
“汉赵原是匈奴,如今又占北地,养马者众,良驹亦多。然而驽马也至少四五千,良驹非两三万钱不能得这便是二三十万钱啊如今一般新酒一斗不过百钱而已”
许庸想到彭泽秋的利润就要流口水在他看来,只要学到酿造技艺,他家立刻就能成为族中一等一的富户
“只是叔父实在吝啬,那等酒匠十分避人,我要去看,也是不让必然是
叔父吩咐过严守秘技,我等同族都不能学。”说到这里的时候许庸十分忿忿不平。在他看来,大家都是同族,帮扶同族不是应当的
肉烂在锅里,不难道一直是势族所提倡的
“叔父私心太重,当不得族中嫡支”气愤之下,他甚至说了这样的话。
这样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他却并没有就此死心,依旧通过各种方法打听彭泽秋的酿制工艺。只是不再打着许氏族人的名义直接去学,而是找到那些酒匠旁敲侧击,甚至还奉上了好处费,想要买通那些酒匠。
他对其中一个明显心动,但又有些顾虑的酒匠道“我亦是许氏子弟,就算学了蒲桃酒酿法又如何呢到时叔父知道,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真的狠查,反而大家面上都过不去,必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如今教我此中种种,一点儿干系也不会有”
酒匠贪许庸的好处,便应下了此事。只不过他们酒匠也不见得了解葡萄酒酿造的每一个细节许盈当初为了效率,在庄园内部很多作坊都推行了分工,每个人专门负责一个部分。虽然不像后世一样,可以将一个产品的制造拆分成上百道工序,但十几道工序已经极大提高了效率。
而且这还有一个意外之喜,那就是有利于保密。
所以从这个酒匠处了解了一部分之后,许庸还要去找其他酒匠。只是这样一来,难免动静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