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突然爆发叫外头守着的宫人吓得魂飞魄散。宫内宫外跪倒了一片,所有人匍匐在地上抖得如筛糠。
沧月缩在墙角不知如何宽慰,攥着手急得团团转。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噼里啪啦的动静安静下来。沧月才贴着墙边进了屋,越过瓷片小心翼翼地替丸子顺气。砸了一通,丸子心中那股暴虐的情绪才稳定下去。身为一国之君,这群人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这是多大的狗胆
方才御书房里,沧月就在一旁伺候茶水,如何能不清楚丸子的愤怒。这群倚老卖老的老匹夫,当着国家主子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藐视圣威,诛九族都难消心头之恨
他素来嘴甜,费心费劲将嘴皮子都说破才将丸子的兴致哄好。初春天气寒冷,昨夜预感有雪,果不其然这会儿就下起了大雪。
寒风乍起,天色便暗沉下来。阴云卷着雪粒子呼啸,仿佛千万野鬼在外嘶吼。丸子在桌案前发了片刻的呆,沧月方噙了笑跟丸子说起了顾斐。知晓她这段时日对宫中美人提不起劲,沧月寄托于京中第一美男子能叫丸子恢复元气。
事实上,沧月不提,丸子都快忘了顾斐这个人了。
他一提,丸子脑海中关于与顾斐相遇的记忆便如浇了水的花,瞬间复活。说来也奇怪,她总有一种违和感,毕竟她脑子关于男人的记忆一向是过脑便忘,但对这个人却清晰异常。
原先什么感觉她已经不记得,但丸子深刻地觉得。自从深沉的一觉睡醒以后,她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同了。比如沧月一提起顾斐,她脑海便控制不住浮现顾斐此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便如同慢动作回放一般反复地回放,唯美又令人心跳失常。
丸子不清楚这是什么,但她用她超常的智慧和丰富的经验判断出,这大约是所谓的男女之间一见钟情。既然一见钟情了,她就不打算放弃。
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得不到一说。
“顾公子三岁识千字,五岁能诗,七岁能画。十三岁便因一副山水在京城扬名。十五岁便已然与皇夫殿下,以及小侯爷并称京城三绝了。”沧月只打听到这些,许多都是众所众知的消息,“听闻顾公子独爱莲。因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听到熟悉的句子,丸子忽然抬起头。
“陛下”
“无事,”丸子眉头蹙起来,“继续说。”
沧月恍惚地,继续跟念人物大纲似的,介绍顾斐的生平。
虽然不知哪里戳了丸子的心,或者单纯因为爱情,丸子觉得她躁动的心绪平静下来。沧月见她脸色好转,于是立即道“陛下,既然这外头天寒地冻,又不便于出门走动。正巧储秀宫那十八位公子早已久候多时,不若请来瞧一瞧”
丸子一想到自己有一后宫的美人儿,这就又来了新人,顿时头疼。不过,有新美人为何不看反正都进宫了,不看也是浪费。于是她点了点头。
沧月见她点头,心里很是松了口气。
兴致勃勃地冲出殿外,打发了个小太监去储秀宫传旨,自己转头又回了殿中。
没一会儿,十八位俊美公子哥儿在宫人的引领下,走进未央宫的偏殿。显然这十几个人都很有骨气,顶天立地的男儿被一女人看中强押进宫做面首,叫他们情何以堪他们在深恨这荒唐无耻的女皇毁了他们的人生的同时,也十分鄙夷淫荡的女子。
即便如今身处女皇的寝宫,年轻俊美的公子们脸上对丸子的憎恶也不曾收敛半分。
宫人们将人带到便退下去,私下里静悄悄的。
一行十八个美少年或三或两地坐在一处,耐着性子等丸子。大殿中央的香炉袅袅地冒着青烟,打着旋儿地散开,溢出满屋的龙涎香。
等了约莫三刻钟,门外才传来人走动的声音。
就在几人冷眼看着这无耻女皇能长得什么熊样,如此饥渴,就看到一个身着玄底绣五爪金龙常服的高挑女子一步一步跨进偏殿。
只见她长身玉立,原谅他们用长身玉立。因为甚少有女子能生得这般高挑。妖娆婀娜的身段,修长纤细的脖颈。只鬓角乌发沉甸甸地用玉冠束起,其余洒落下来,披在身后,或洒进衣领间。几人方注意,大冷的天儿,她衣领开得极低,露在外侧的皮肤仿佛白玉雕成。一双极为潋滟的凤眸,眉间一点朱砂,琼鼻红唇,冰肌玉骨,似魔似仙。
一阵寒风自身后袭来,吹的她身上奇异的香味浮动,屋里公子哥儿都傻眼了。
丸子一甩广袖,高傲地昂着下巴走上主位。身后的裙摆曳地,上面威武狰狞的五爪金龙仿佛盯视着所有人,高不可攀,却又叫人心神巨震。
直至丸子落座,这些人还都没能回神。
沧月心中不悦,拄唇咳嗽了两声,打破这诡异的沉默。美少年们才仿佛突然醒悟过来一般,或面红耳赤羞愧不已,或脸乍青乍紫无法自视。
“陛下,这里便是储秀宫的公子。”沧月嫌弃地扫了一眼盯着丸子不放的其中一个。那垂涎三尺的丑态,他心中立即将此人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