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耳根子都发麻,方妈一把捂住面无表情的丸子的耳朵,老脸通红“小孩子别瞎听,太太跟先生在里头商量重要的事情,咱们千万别打扰。”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丸子突然点了点头问“哦。”
方妈吓一跳,看丸子的眼神都有小小的激动。
老实说,她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听这孩子开口说过一句话,都要以为这是个哑巴。没想到,其实都听得懂。
牵着人回到客房,方妈又替丸子擦了一遍药。看她手脚冻得开裂,又仔细替她抹了手脚。擦着擦着就想到昨天丸子在餐桌上的遭遇。陆薇薇嚷的那些话,方妈躲在厨房听的一清二楚。想想又叹气,说“还不如听不懂,能少受多少委屈。”
丸子眼睛闪了闪,方妈将药箱放到柜子里,顺便替她带上了门。
陆程远说过的事儿,他的助理第二天就安排好了。
新来的心理医生是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威廉。举止优雅,说话有着独有的英伦强调。他在第一眼看到丸子的时候大吃了一惊,震惊于她浑身都是伤痕。
林夕雨一眼看出他的意思,连忙摆手解释“不是家里人弄的。家里人对这孩子都很温和。这孩子接回来的时候就一身的伤了。她不爱说话,听说是受过监护人长时间的虐待所致的,有点怕生。其他的情况我们也不是很了解。”
威廉在大致了解丸子的处境之后,要求跟父亲陆程远单独聊一聊。
陆程远既然请了专业人士,当然也配合治疗。欣然跟威廉去了书房单独聊。家教是三天后到位的。因为教的门课有点多,家教不好请太多,所以要求有点高才耽搁了几天。不过耽搁几天也不算事,所以就这么安排了。
威廉在跟陆程远第一次聊过之后,就清楚这是一位愧疚大于父爱的不称职的父亲。
基于病人的生存状况,威廉并没有指责或委婉指出陆程远的问题。因为他很清楚这个身居高位的商人的心理,过多的指责和指教,可能会造成相反的结果。为了病人考虑,他只是提出了陆程远需要每天抽出一个小时单独赔丸子说话的要求。
因为是单独聊天,没有林夕雨的插嘴,陆程远的表情略有些犹豫。一来,他对丸子的愧疚是真实的,也确实存在弥补的心情;二来觉得一个小时时间太长了,他每天陪陆薇薇的时间都没有一个小时。
“这是必须的,”威廉温和又坚定地给出态度,“如果先生希望病人尽快治愈恢复正常,付出时间陪伴是必然的。毕竟病人目前为止,只相信先生一个人。”
这最后一句话成功说服陆程远。虽然麻烦,但陆程远犹豫之下还是同意了。
这件事,在李小蛮的两辈子里都是没有发生过的。因为冻得发僵不想说话而被误会成自闭症之后干脆装成自闭症的丸子不同,李小蛮第一世只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努力讨好林夕雨和陆薇薇且一直不被搭理的小可怜而已。
不过每天抽一个小时陪伴的这件事在陆程远走出书房以后,受到林夕雨的强烈反对。
林夕雨觉得这心理医生是不是有病。她的老公每天陪她的时间都很少了,居然还要分出去整整一小时给一个私生女
但是她的反对,让陆程远非常的尴尬,尤其在对上威廉震惊的眼神“难道女士不想受虐待的小可爱尽早恢复健康么先生作为病人的亲生父亲,缺失了病人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这是多么严重的失职从法律意义上来说,这属于很严重的遗弃罪。我个人以为,只是让陆先生每天空出一个小时的时间独处,已经是很吝啬了。”
林夕雨在陆家说话从来没被反驳过,一时间脸憋得通红“威廉先生,我知道你是出于人道主义才说出这样的话。但我想,你可能不太了解z国的国情。在我们z国,我跟我的老公是法律承认的一家人,小蛮只是一个私生女”
“不不不,太太,不论是z国还是y国,私生子与婚生子在道德层面上不一样,实际却享受同等的继承权。他们一样都是陆先生的孩子,在法律意义上是平等的。”
威廉并没有故意的意思,他只是实事求是“我明白你的心情。但在无辜被降生到这个世界的孩子面前,请你保持一点基本的善良。”
善良两个字从旁观者威廉的嘴里说出来,像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扇在了以善良标榜了前半生的林夕雨的脸上。她保养得宜的脸上乍青乍红,突然说不出话来。
尤其威廉一双蓝眼睛客观且冷静地看着她,一旁陆程远的表情隐约有点不对劲。仿佛她再多说一句,就是坐实了她不善良的本质。林夕雨深吸了一口气,想示弱地说几句话给自己一个台阶。但威廉的眼神就像是能看穿她的内心。
林夕雨闭嘴了,十分憋屈,憋屈得不得了从这个私生女进家门,她就一直在吃瘪。林夕雨及时止损,迅速将这件事带过去,提起别的话题。
威廉只是个心理医生,看到不平的地方能说就说一句,别的事不会多做。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路程远也确定了每天抽出一个小时陪丸子。且不说陆薇薇知道这件事后大吵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