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到极致发不出声音的赫赫。他手脚冰凉地趴伏在停尸床上。丸子的身上还穿着尽早他亲手挑的那间正红衣裙。
这是徐宴的执念。
敏丫当初嫁给他,没龙凤烛没酒席没新衣裳。两人就吃了一顿饱饭,搬到一间屋里去,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这些年来,因着家中困苦,敏丫也没穿过正红的衣裳。徐宴做官后,便偏好往家里搬正红的料子。越正的红越是要搬,还总哄着丸子穿。
停尸房里一片死寂,徐宴的脸色太过吓人。且别说罪魁祸首的两辆马车的主人缩在角落里,便是亲自赶过来的京兆伊也呐呐不敢言。
“谁干的”须臾,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徐宴的声线被压迫到一定程度,听着不负冰凉反而冷冽逼人。一声出来,屋子里的人都抖了三抖,头皮发麻。而跪在那双目血红徐宴却霍然扭过头,凶狠的目光扫向角落的两家人,怒喝道,“说到底是谁”
京兆伊十分尴尬,肇事者两家人都不站出来,他一个外人反而夹在中间两头不好过。
为了不招惹柳家人说是陵王世子的错吧,陵王虽不理事也不得圣宠,却到底是正经的龙子凤孙;为了巴结陵王府说是柳家人做的吧,这柳崇可是京城有名的混不吝。就是皇亲国戚都敢打上门去的人家,整他不是眉头都不眨一下
京兆伊左顾右盼了许久,没说出个所以然。
倒是陵王世子在对上徐宴的眼睛之后,抢先开口劈开罪名“是柳家护卫斩杀的我的马车是被惊到了才乱冲乱撞。虽说踢伤了不少人,我可绝没伤着徐家内眷。”
“你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的护卫将人踹到我柳家马车下,我家护卫惊慌之下误杀”柳月姗已经吓破胆了,缩在柳崇的身后不冒头。
柳崇雷鸣似的大嗓门嚷嚷道“陵王世子,推脱罪名可不是这么推脱的照你这话的意思,这里头就没你什么事儿若非你当街纵马,如何会出这等乱子老夫都没怪你惊了柳家马车吓着乖女,你却一股脑儿将这屎盆子都扣我柳家头上”
陵王世子没料到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儿,柳家人也能这般颠倒黑白,都惊住了。
怪不得都说柳家人不好惹,这柳崇哪里是不通文墨的粗人
这根本就是巧舌如簧到极致
但他也不是个蠢的。甭管这徐家什么样,当街乱杀人的名头他是死也不会任由柳崇扣他脑袋上的。更何况,这人本就是柳家护卫出手砍死的。
“柳将军,本世子也不与你辩驳这谁家先惊马之事。本世子但且问你,人是不是丧命于你柳家人之手”
柳崇不可能认,自然是含糊“事情都是先有因有后果。若非你先闹出的因,我柳家又如何会在不得已之下,出这等令人羞愧于人的果”
“既然你这般说,那就是承认人是你柳家”
“世子请慎言”柳崇怒喝地制止,眯着眼强行说理道,“小女惯来是个胆怯之人。这出门做客好好儿的,突然惊马,那般凶险,我柳家家仆拔刀不过是想当街斩马,以此平息危局。那徐家夫人如何从街区冲到路中间来,全拜你你家马车驱赶所致。这一点,你是认的吧”
“你放屁”陵王世子被气得都顾不上修养,“柳姑娘言之凿凿,命护卫多砍几刀的话语还声声在耳,你竟也巧舌如簧辩驳得了”
柳崇咄咄逼人的气势一僵,扭过头看向缩在他身后的柳月姗。
柳月姗自进来起,就不敢直面徐宴。此时被父亲不可思议的眼神一扫,顿时恼羞成怒“我,我自然”她注意到全屋子的人都在看她,立即将话咽回去喃喃道,“我自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陵王世子未免信口雌黄”
陵王世子差点被柳月姗给噎得翻白眼。原先他还觉得这柳月姗虽性子不好,但委实生得绝美。此时只觉得此女便是顶着这幅皮囊也不堪入目。
“爹,当时兵荒马乱的,马儿乱跑,也看不清四周有人。”柳月姗小小地瞥了眼脸色已经铁青,用冷冽的视线锁定了角落里争执不休的几人的徐宴,心里苦的跟喝了苦胆汁儿似的。早知会出这样的纰漏,当初她就不该贪图一时之气跑出来。
心中悔得肠子都青了,柳月姗这时候却聪明了“情急之下女儿只顾着哭喊,如何知晓外头人做了什么等马儿被制住,女儿下来还站不稳看不清。若非是有人报案,女儿都不知外头出了伤人命的事情”
“你这女子,满口谎话”陵王世子还要再辩,字字句句在捅穿。
柳家不敢示弱,红口白牙的泼脏水。
两家人争来吵去,最后只能作意外来处置。
柳家担了伤人性命的罪责,柳崇为表诚意,直接将砍死丸子的那个护卫以及护卫的一家子推出来,叫徐宴亲自料理。陵王世子惊马之事有过,也将当日赶马的马夫以及马夫一家子赔给徐宴,让他处置。
徐宴抱着丸子在停尸房一言不发,直到人散,他才亲自抱着丸子回了徐家。
晃动的马车里,徐宴的一双眼睛森冽如利刃。
徐家没有长辈亲族,丸子的葬礼也只有相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