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 沈府。
“雁奴, 你怎么在这儿坐着也不披件衣裳”, 大公子沈琼树边说边将自已身上的大氅解下,动作娴熟无比的披在了沈瑶林的身上。
绒毛月色大氅披在身上, 带着大公子的体温,将沈瑶林包围,温暖着她。
一缕雅致的竹香萦绕在沈瑶林的鼻间,清冽非常。
“兄长, 这里的玉簪花好看。”, 沈瑶林仰起头, 对大公子沈琼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可是这抹甜笑, 却并未能消除大公子沈琼树心中的那抹忧虑。
他们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到了陇西。
妹妹雁奴在进入陇西地界前,便已经醒过来了。
当时, 烟年和宝画当场就欢喜得哭了出来, 忙着让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们父子二人。
他们片刻都没耽误,就飞奔过来。
直到看到沈瑶林真的醒过来了,他们一直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想着此次沈瑶林拒绝喝药的行为, 有心说她什么, 可是, 看到病弱憔悴的沈瑶林,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叮咛她要好生将养,再不可费神。
无忧替沈瑶林把过脉后, 直言又需得好生养上一段日子了。
这就样,他们一路小心翼翼的将养着,终于到达了陇西,由十四郎早早就为沈家备好的新的沈家大院。
一切尘埃落定,本是一件喜事。
可是,大公子沈琼树发现他那活泼可爱的妹妹不见了
雁奴因为需要将养,所以,一直呆在府中,并不出门。
上一次,雁奴被困在府中将养不得外出时,她可是一天一个花样,将大家折腾得够呛。可是,这一次,雁奴却分外安静,经常是对着堂前的玉簪花发呆,一坐就是一天。
不言不语。
这让大公子沈琼树如何能不担心
只是,大公子沈琼树要安顿沈氏一族之人,安排他们开始新的生活,将所有的这一切都处理好后,直到今天才腾出时间来找妹妹聊一聊。
“妹妹喜欢这玉簪花”
大公子沈琼树坐下,随意的看了一眼这堂前满园的玉簪花。
雪白的玉簪花正盛放着,温润如暖玉,形如娇女所佩戴的簪子,故名玉簪花。
在大公子沈琼树的眼里,这玉簪花虽开得好,可到底比不上沈家绿旎山庄的飞红吐艳。他知道妹妹雁奴是个爱花之人。只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陇西自古以来就是穷山恶水之地。
十四郎能为雁奴栽得这满堂玉簪花,也算是有心了。
“喜欢”
沈瑶林觉得对比那些一路上牺牲的沈家护院,自己此时仍有命在堂前赏花,已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
“兄长,沈氏那些阵亡护院的抚恤都已经发放完了吗”,沈瑶林垂眸问。
伏牛山那次,沈家阵亡的护院,抚恤金都是她签发的。
淮阳郡这次,她晕过去了,整个人病得迷迷糊糊,等她彻底清醒时,人已经在陇西沈家了。
这次她病得有点重,不是指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她醒来后,自是从烟年和宝画的嘴里,得知自己昏迷时拒绝喝药时,将全沈家上下折腾得不轻的事儿,尤其是她还吐了大公子沈琼树一身的药渍,每次喂药都得备上两碗,一碗她喝,一碗大公子的衣服喝。
沈瑶林羞愧之余,其实心里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她之所以晕过去了,自然因为是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崩到了极致,只凭着一口气在强撑,在看到楚北决后,就知道自己和沈氏一族安全了,这口气就散了,人就顶不住了。
昏过去却不醒
是因为她下意识的在逃避、在拖延,像小兽不愿走出温暖安全的巢穴一般。
病得迷糊的她,没有了神智,一切皆是本能而已。
若是任由她困于那种状态,沈瑶林觉得她应该会领便当的。
若真是当时领了便当,好像也不怎么痛苦,好过应对这力不从心的乱世。
可是,有一道声音一直欺负她、恐吓她却也一直在安慰她。
他让她不要怕他让她快醒来他说他会还她一个太平盛世,再不受战乱颠沛流离之苦所以,她心动了、她仍有未尽的牵挂她醒了
迷糊中,她好像看见了一双深邃幽暗的凤眸,霸气尊贵可是,没等她分清楚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在得到承诺后,她就又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那个人好像是楚北决
醒来后,沈瑶林曾无数次的回想那个晚上,她究竟是做梦还是现实
可是,总也不能清楚的分清。
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她的安全感竟然是楚北决给的。
所以,在她的心底竟已是对楚北决如此信赖的吗
信赖到只因为他的一句话,她便从做茧自缚中走了出来。
“都已经发放完了,他们的家属也都得到了妥善的照顾。按你当时所定的,让他们在沈